想到自己臨走之前的餓狼反撲,北冥夜那水盈盈的漾滿可憐兮兮眼神的眸子和從脖頸一直紅遍到腦袋頂似春桃的粉-嫩肌-膚,就不斷的在自己眼前晃動著。害的殘雪整張小臉都紅撲撲的,怎麼看,怎麼春意盎然,一點也沒有看望病患該有的沉重心情。
「王妃,我們到了。」
馬車停下,小萱連忙在一旁伺候著殘雪走下馬車。抬頭望著眼前的朱漆大門,早有門房通知了管家。
「奴才恭迎夜王妃。」
老管家見殘雪下了馬車,連忙走上前來行禮。
「嗯,今兒聽消息說丞相夫人身子有些不好了,所以本王妃就過來看看,畢竟她也是我名義上的嫡母不是?」殘雪幾句不冷不淡的話讓一旁的管家一身青衫濕了個透,後背那涼涼的冷汗被風一吹,凍得他直打哆嗦。
「是,是,王妃您請,相爺早就等著您了。」
老管家作揖哈腰,打個哈哈請殘雪入府。
「殘雪,你來了。」
一年時間未見,慕容偉竟然蒼老至此,雙鬢染霜,神情憔悴。一雙精光不斷閃現的銳利眸子也黯淡不少,透著絲絲的無奈與悲傷。
「難為你不計前嫌,還來看望你嫡母,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心懷安慰的。」
望著殘雪身上依然透出的冷漠與疏離,慕容偉心中更加酸苦。也罷,自己確實沒對殘雪做過什麼有利她的事。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把她嫁給了夜王爺,雖說王爺是極其疼寵她的。但是這皇家的事兒,誰也說不準。就盼望著太子登基之後,能善待夜王,也好讓殘雪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早就聽說,殘雪變漂亮了。今兒個一見果然如此,許是你母親在天上保佑你吧,讓你出落的如此美麗。」
慕容偉一直絮絮叨叨的想要跟一年都見不上一面的女兒多說句話。可是看到殘雪那冷漠不耐煩的模樣。他訕訕的笑笑:「對了,為父真的是老糊塗了,殘雪是來看你嫡母的。來人啊,帶夜王妃去後院~」
「那丞相大人好生歇著,殘雪看大人的氣色好像有些不好。殘雪一會兒看過丞相夫人,就不再打擾了。畢竟夜王爺還在府中等著殘雪。」殘雪說的客氣,眼底也不帶一絲恭敬神色。
「好,好,跟內人比起來,當然是王爺重要。殘雪看過你嫡母之後,就直接離開就好。」
慕容偉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尷尬回答。
「奴婢見過夜王妃,王妃吉祥。」一旁正在忙活的小丫鬟們看見突然到來的殘雪慌忙行著禮。
「不必多禮,起來吧。大夫人房裡還有誰在嗎?」
隔著老遠,殘雪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兒,那藥味兒直衝鼻子。殘雪微不可及的顰眉,這藥怎麼只是些大補之物?儘是些人參、鹿茸、靈芝之類的。一個病重的,身體孱弱的病人要是長時間服食這些補藥,恐怕死的會更快吧。
「回王妃,屋裡就大夫人一人在。」一名身穿綠衣的丫鬟連忙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在這兒候著,本王妃單獨跟大夫人說說話兒。小萱,你也留下候著,有事會喚你的。」殘雪說完,推門進去。
掏出帕子輕輕揮動了幾下,讓這濃重的藥味兒多少散去一些。慢慢的打量著丞相府大夫人的房間,還真是奢華貴氣。八寶閣的架子上擺著通體翠綠的翡翠馬,一對兒景泰藍掐絲琺琅纏枝西蕃蓮花瓶,一對兒白玉海水葡萄紋板沿大盤還有些其他值錢的物什。
繞過鳳穿牡丹彩雕紅木屏風,殘雪蓮步輕移,望著架子床上蓋著暗紅百花錦被的丞相府大夫人。殘雪心中一駭,這人怎會成了這幅模樣?
只見躺在床上的大夫人好似骷髏一般,眼窩深陷,鬆鬆的皮肉緊貼在臉上。一截腕子露在外面,瘦的如同乾枯的老樹枝。喉嚨裡不斷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但是進氣兒多出氣少。看樣子已經是活不久了。
殘雪猛的抓住大夫人的腕子,心下瞭然。果然,這個夫人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而且中毒已深,已有近一年的時間。若是按著時間算起來……殘雪嘴角勾起一抹甜mi的笑,想來是他做的。不是她說,而是那個傻子還真是貼心的很。這樣的北冥夜真能讓她不愛到骨子裡呢?
察覺到有人抓著自己的腕子,錢氏睜開了渾濁的雙眼。可是現在的她就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只睜開小小的一條縫。頭微動著,想要看清床邊的人。
「喲,大夫人您醒了?殘雪聽說您病了,快要不行了。所以特來看看您。您老可別嫌殘雪來晚了。」殘雪一邊說著一邊取過一旁的雕花凳子放的大夫人床邊,坐下。其實殘雪也不是這種幸災樂禍的人,可是就是不知道怎麼了,這話就說出來了。許是身體裡殘留的真正慕容殘雪的意識作祟吧。
「呼嚕,呼嚕~」大夫人聽到殘雪的話,一雙渾濁不堪不堪的眸子驀地睜開了。她的呼吸更加急促起來,喉嚨裡發出好像破風箱似的聲音。乾枯的好似樹枝一樣的雙手緊緊攥起。「啪啪」的敲打著床板,表達著自己憤怒的心情。
「喲,大夫人,看來您精神不錯嘛,還有力氣捶床板了。看樣子您一時半會兒還真死不了。您說要是這時候我下手了,有人會不會懷疑您的死跟我有關係呢?」殘雪拈著帕子不住的來回揮動著。
殘雪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說了,因為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另一個女人狀若骷髏的模樣。而那個女人就是慕容殘雪的生身母親。看來這個大夫人所中之毒跟白月娘的死時所中的毒幾乎一樣。真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她也該著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