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婢女早已將燈掌起。全都退了出去,這時,他回了房。
房內只有我一人,坐在桌邊,百無聊賴的用手敲擊著桌面,桌上是三盆清水,幾塊紗布,一瓶傷藥。
見此,他站在門口,微頓片刻,還是進來在我身旁坐下疑惑看我。
好歹也拜了天地成了親,雖無夫妻之實但這夫妻之名可是坐實了的。每晚我們還是得同在一間房,同睡一張床。
他臂上的傷口沒有處理,那那道血痕在一身白衣上顯得極其刺眼。我微緊了眉,莫名的心下有氣,冷冷開口,「把衣服脫了。」
他略將眉一挑,說得極其曖昧,「脫衣?」
「不脫衣我怎麼幫你上藥!」我氣惱看他,殊不知臉上漲得通紅。
「上藥?」他帶笑看我,倒是上下將我掃了一遍,最後說道,「好。」
我那一鞭打在他昨晚傷口上,此刻鮮血淋漓,慘不可睹,心,莫名的緊了緊。
我用第一盆清水裡的水洗淨他的傷口的血,用第二盆清水裡的水將周圍的血污再次擦了一遍。拿布擦乾,我拿過傷藥,看了他一眼,「會有點痛。」
他淡淡一笑,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將將傷藥的瓶蓋打開,小心的灑在了他的傷口上。
「絲——」他將手微微一縮,皺眉看我,「這是什麼藥,傷人還是治人?」
我白他一眼,繼續上藥,「都說了會有點痛。殤清宮的獨門秘藥,雖說上上去痛了點,但效果卻是極好,而且還不會留疤。雖說裡面摻了點鹽的成分……但,還是極好的。」
「摻了鹽?」他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這是二哥給我配的藥,他說,若是受了傷,療傷時就要更疼些,不然,記不住教訓。」我淡淡說著,為他纏上一道道的紗布,一切結果之後,在第三個盆裡淨了手。
他看了看方才包紮的地方,「倒比昨晚包得好些。」
昨晚……我臉上驀地一紅。別過頭去,不看向他。
「轉過來。」
他的口吻趨於命令,我微惱,轉過身去,怒眉看他。
他斜靠在椅背上,怡然悠哉,睨了我一眼,「怎麼,今晚不怕了。」
只覺臉上發燙,他的話語,頗為撩人。
我略略勾唇,湊進了他些,「怕,自然是怕的。」
他笑,「怕什麼?」
「一連兩天傷了夫君兩次,每次都見了血,月兒怕夫君秋後算賬。」我的手,輕輕滑過他的手臂,緩緩撥弄著他傷口處的紗布。「這不,月兒可把所有人都遣出去了,夫君要打要罵要罰,可不會有人看見,瞧瞧,我這個妻子當得多好。」
他笑,我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驀地,他抓過我的手,將我往後一壓,揮手掃過桌面,水盆、藥瓶盡落,打在地上,發出一陣聲響。
我被他壓在桌面上,他兩手緊緊摁著我的手,我動彈不得,只能直直看著他,莫名的心慌意亂。
他湊近我,在我耳畔輕輕說著,「什麼時候才能看到你不再偽裝?」
我看向他,眼底笑意璀璨,「夫君在在意什麼?」
他不答反問,「夫人又在在意什麼?」
笑意驟然僵在嘴角,一顆心,沉了。
他的吻,落在我的耳畔,鬢角,淺淺的,暖暖的。隨後,鬆了制住我的手,一切,雲淡風輕,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我的心紊亂了,撲通撲通跳著。
「她怎麼樣了?」我淡淡問著,轉開話題。
「若雨?罰了她《女誡》三十遍。」
我挑眉,「你這做法倒與我大哥相像,只是這數目怕是少了些,大哥每次罰我可都是幾百遍的來的,最近的那次是七天前,他發我抄了六百遍。」
聞言,上官若風微微皺了眉,「他罰你抄的什麼?」
「宮規。」
「殤清宮宮規森嚴,條理頗多,但真正對你們兄妹四人有要求的不過才兩句話,『准笑不准哭,宮內不策馬。』十個字抄六百遍,也算多?還不夠兩遍《女誡》的分。」他睨眼看我,一臉嫌棄。
「還不許錯字、連筆和潦草,這可是最難做到的,少一遍挨十鞭,一處錯誤挨二十鞭。」我回頭看他,他的臉色沉了些。
半晌,他對我道:「把衣服脫了。」
我一臉莫名,雙手環身向後一步。
「我若想要你,你躲得了?」他笑,「看看你七天前挨了多少鞭。」
我撇嘴,「那六百遍,我自然是完完整整,工工整整的交了上去,大哥可沒找出半點錯誤。」
心底繚亂,耳邊,遍是他的笑意。
「那個……你為什麼要幫她挨鞭子?」
「她是我妹妹,哪有做哥哥的讓妹妹受人欺負的道理。」
他說得風輕雲淡,我眼捷低垂,「哥哥們從來不會替我擋鞭子,不在一旁添油加醋就算最好了。若雨,她有個好哥哥。」
默然無語,接著,是一室的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