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大哥怎麼不說話?」
一身黑底帶金紋錦袍,青玉冠。劍眉入鬢,不怒而威,此時,他只側身對著我們,目光遙遙的望向遠方。
好像在……發呆。他會發呆?
「目光無神,神色渙散,面無表情……」這些,更認證了我方纔的想法,「果然在發呆……」我悄悄將手向他後背拍去——
猛地滯住。
只見大哥回眸看我,正好將我的行徑看在眼底。
「宮規,兩百遍。」
冷冷的聲音,不夾帶一絲別的情感。仿若寒冬的刀刃猛地揮來,還未刺入,就以渾身寒冷。說罷,轉身便要走,我微怔,瞥見二哥手搖折扇笑得璀璨。
「大哥!」我急急拉住他。
「若求饒,三百遍。」他搶先說著,回頭看我,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想說什麼?」
「這……」我只覺頭皮發麻,這下,逃不過了。大哥我可是不敢惹的,胸中呼吸一滯,周圍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我厚臉的朝他擠出一個笑容,「大哥,三人……一起罰吧。二哥、三哥……一起吧,他們,樂意!」
我覷見三哥臉色沉了沉,二哥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對,一起罰。」他朝我笑了笑,說罷,轉身就走。
一起罰,這三個字,瞬間,猶如仙樂,滑過耳畔,泠泠作響,如此的動聽。「被罰豈能不找人一起?」我唇角稍勾,挑釁看向二哥、三哥。
「四兒,你——」二哥手持折扇,在我頭上一點,「沒心沒肺。」
我聞言莞爾,「說我沒心沒肺,兄妹四人,誰又有心有肺了?」
本是玩笑話,卻是如一隻手挑了幾人心底的那根弦,琴聲動了,卻再沒人說話了。我坐在一旁,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左手拇指上的戒指,突地感到厭惡,眸子沉了,沒心沒肺,沒心沒肺……
我們所處的地方,殤清宮,算是武林亦正亦邪的門派。所屬行業涉及吃、穿、嫖、賭、殺,所有行業,只要想得到的,殤清宮大概都會參上一腳。宮主南宮飄零,是我們的母親。從小,我們便開始學著練武、看賬、學著處理宮內事務,包括學著沒心沒肺……
緘靜無聲。
「四兒……」二哥最先開了口,神色不似先前般散漫,「四兒,我們知道你不喜歡的……」
莫名的酸澀從心底湧上,擦拭戒指的手微微頓了,「別叫我四兒,難聽死了。」
「四兒……」他停了片刻,「總比月兒好聽,南宮汐月?你名字真的很俗。」
「你!」我略惱,卻不再與他爭辯。南宮汐月,我的名字,便是我自己也極不喜歡的。
大哥南宮淩風,二哥南宮汲花,三哥南宮洺雪,我排第四南宮汐月。風、花、雪、月,我們的名字按照族譜來本應沒有這幾個字的,卻不知為何被生生加了這幾個字去,名字聽起來便變味了。
我左手上的戒指,他們也是有的,我的上面刻著『月』字,而他們則分別刻著『風』、『花』、『雪』,戒指,代表著我們的身份,殤清宮內涿風門、綏花門、飄雪門、凝月門的門主。
良久,我輕輕問道:「大哥如何?」
二哥:「今年八月十五快到了。他,快要娶妻了罷。」
三哥:「聽說上官堡主來了……」
「大哥不願意呢。」
「呵,女人而已,再怎麼樣他也是放得開的吧。」二哥笑著,我回眸看他,他著一身的白,斜靠在椅背上坐著,翹著二郎腿,眉如墨畫,俊美至極,鳳眼稍翹,嘴角微微露出幾分笑意,手中玩弄著一把折扇,動作隨性至極,俊朗的面容下卻透出幾分的媚態。
這男人,比女人還生得美,當真是……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