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窗戶沒關好的緣故,有些風吹了進來,拂過那淡紫朦朧的輕紗。有一點點小小的……詭異。
「冰兒,什麼時辰了?」
「卯時快過了。」
「那就是還沒到辰時?這麼早?平常可要辰時過後才醒的。」眉微微蹙了,雖嘴上這麼說,但還是下了榻。任由婢女為我洗漱穿衣。
而冰兒卻在一旁輕歎,「這個時候,幾位公子早就處理好一大堆事情了。」接著便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我輕笑,微微轉了轉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戒,戒上是個『月』字浮雕,明明是個扳指,卻要叫它戒指;明明只是是個刻章卻要當做寶貝隨身攜帶半步不離,真是……
眼中的厭煩,一閃而過,深黑的眸子,暗了又暗。
……
亭台樓閣,池水假山,白玉雕欄。
迎面而至的人紛紛向我行禮。 走過那鮮紅的地毯,踏過那墨青地磚,我進入了凝月門的議事大廳。
大廳中央並排跪著兩人,一男一女,大廳兩側各站著一隊人,大廳前方擺放著一張紫檀木製的椅子,精雕細案,華貴卻不失典雅,精細卻不失莊重。我掠過眾人,移步至紫檀木椅前,坐下,冰兒則站在我的身側。
見我坐下,廳內眾人隨即向我見禮:「屬下等參見門主。」眾人動作整齊,如有人指揮一般,雖其中有不少人攜帶著不同的冰刃,但眾人向我見禮過程中卻沒發出其他半點聲響。
「起吧。」我淡淡說了,不帶別的表情。
眾人聽到聲音隨即站起。看著素日冷漠的門主,不敢多說一句,大廳此時非常靜,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他們都知道,南宮一族,最厲害的並不是高深的武學,而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冷漠,令人膽寒。
我的眼睛掠過眾人,看了看並排跪在大廳中央的兩人,眼底倏地閃過一絲光亮,嘴角暗暗勾起了,卻又很快的恢復了剛才的模樣。面色一冷,「怎麼,沒人說話?」
接著,洪亮的女聲從我前側響起,聲雖大,但柔和動聽:「稟凝月門主,跪在廳中二人,一位是凝月門內婢女欣兒,另一位是飄雪門的一等侍衛。」
回話的是在站在大廳右側第一位的女子,她的穿著打扮跟冰兒的較為相似。明眸皓齒,柳腰蓮臉,在加上一身淡青色紗衣,將她點綴得十分美麗。在殤清宮,身份等級不同,穿著也不一樣,冰兒雖是我的近侍,但在凝月門,她的身份等級卻在各堂堂主之上。回話的這個女子,身份不低,但,卻不是凝月門的人。而我,也從未見過她。
「凝月門的婢女和飄雪門的一等侍位,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道,表情依舊,不帶一絲色彩。
回話的仍是那個女子:「回凝月門主,他們被人發現有私情來往。」
「哦?有私情?凝月門和飄雪門?」我的眸子又暗了幾層,「這情未免結得太遠了吧。」戒律森嚴,如無主子批准,這相互間的私情麼,有點麻煩。「在哪發現的?」
「飄雪門。」那女子回道,語氣依舊。
我挑了挑眉,「三哥怎麼不自己處置?」
那女子繼續回答,神色鎮定自若:「稟凝月門主,我們門主本是想自己處理,卻見其中有凝月門的人,自己不便處理,便讓屬下帶二人來凝月門交由您來處置。」
交給我處置?僅此而已?一個侍衛和一個婢女之事?需要另找他人處理?習慣性的轉了轉左手拇指上的戒指,我說得不緩不急,「二人之中也有飄雪門的人呢,本門主,也不便。」
女子稍愣,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凝月門主多慮了,雖然所跪之人是飄雪門的一等侍位,雪門主也對其重視有加,但雪門主說了,無論何人,犯了錯就該受罰,所以令屬下將其帶來,聽候凝月門主處置。」
我冷笑,隨手接過冰兒遞過來的香茶,放置唇邊,輕抿一口,然後放到一邊,接著說道:「看來你們門主是在怪我罷,飄雪門的一等侍位,雪門主並對其重視有加,前途似錦,看來我那三哥是在怪我為什麼找了一位婢女去勾引他的一等侍衛囉。」
那女子聽了我的話後,不覺一愣,神色微微慌張了起來:「不,不是這樣的,雪門主不是這個意思。」
「哦?不是這個意思,那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那親愛的三哥是在責怪我,婢女的品階太低,至少也該找個品階較高的人去勾引他的一等侍衛?」我故意說道。
「不,不是這樣,我家公子不是這麼想的。」
「你家公子?我三哥?他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才被調侃幾句便大失驚色,先前的鎮定恐怕是裝出來的罷。
女子此刻已變得完全慌亂,嘴角緊緊抿著,臉上慢慢變紅。
我微微笑了,「從未見過你,莫非你與我三哥……」
「凝月門主,穎寒絕對沒那心思,請不要為難她。」說話的正是那跪在廳中央的男子,我這才把目光移至到正跪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穎寒?」我回過頭來看冰兒,「冰兒,你們名字好像,一寒一冰,相得益彰。且一樣的……主僕不分,毫無規矩。」
此時,那被喚作穎寒的女子神色大變。冰兒黛眉微蹙,狠狠瞪了我一眼。
繼續將目光看回男子身上,故意將話拖得老長,「方纔你說穎寒沒那門心思,莫非你有,難不成你和我三哥——」
「凝月門主請自重,我們門主怎麼說也是您的兄長,凝月門主可以說屬下的不是,但屬下絕不允許您這樣說我們門主。」聲音呼出,不帶一絲表情,鎮靜自若,但我聽出這話語中隱隱夾雜著埋怨的意思。
「你在數落我?」
「屬下不敢數落您的不是。」那人回答,語氣依舊。
我微微瞇了眼,「電魑,你可知,落在我的手裡,會如何?」
電魑,飄雪門一等暗衛之首。我看到他的身體似乎是沒跪穩,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