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洛園
嘩,當年還只有四十多歲的洛老太,一下子拉開了窗簾,窗外的陽光直透進來。
滿屋子的書,濃濃的一股藥味。雪白的牆、雪白的床,一張雪白的臉,躺在一張雪白的枕頭上。
容顏秀麗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張不沾塵埃煙火的臉,那應該是一個絕色的女子,可是,他卻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那就是當年只有二十歲的病弱的洛家獨子,洛風的父親洛家成。
「媽!」
床榻上的少年用纖細雪白的手,擋住了陽光。
「你看看這屋子裡,連一點兒活氣也沒有了。家成啊,醫生不是說了嗎?要多出去走走,這樣對你身體有益。」
洛家成臉上浮現一個柔弱的笑,那又能怎麼樣呢?那最多只不過可以讓他再多活幾天罷了。
洛老太看了兒子一眼,歎息一聲。
洛風家是世代大家,生意很大,房地產,超市,場子等都有。但家族不幸。夫妻兩唯一的獨子自幼病弱,得了治不好的怪病,到了二十歲,已經走到盡頭。
洛老太又重提老話題了。她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在兒子離開這個世界前,一定要給洛家留下一條根。
而這個事多次提,多次被兒子拒絕。
洛老太知道兒子的心事,他是不想在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再去連累一個無辜的人。
可是,他們洛家是招誰惹誰了,難道老天就該讓他們洛家斷了香火嗎?
洛家成聽母親再把這事提出來,
「媽,我想剩下的時間自己來掌握。」
既然命中注定他只能活到二十歲,那麼他也要有尊嚴的活完他剩下的日子。
「你不能這麼自私,你一定得聽媽的。你生為洛家的子孫,這就是你的使命和責任……」
母親的話說的太多,每一句話都讓他無法反駁。
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他又怎麼能去控制別人的命運呢?
洛家成柔弱的點頭,看著母親滿意的離開。窗外的暮色漸濃,少年的眼裡有著深深的無奈和寂寞。一個不能自主支配的生命,注定是一個悲劇,而偏偏這個悲劇還必有要有一個殯葬品,這真的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悲哀!
洛老太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三天後,洛家成就結婚了。
新婚之夜,洛家成被傭人扶進紅色喜慶的洞房,門被關上了。洛家成看著床邊坐著的新娘。十八歲的顏二丫,貧窮的顏家的二丫頭。她坐在床上,用一雙拘謹的目光望著這個看起來比女人還美麗的富家少爺。
咳,咳!
洛家成努力的控制,還是咳的全身顫抖。一雙手,溫暖的長繭的少女的手,扶住了他。
他們並肩坐在了床上,他注意到了新婚妻子健康的臉色、寬厚的屁股,他苦笑了下,他知道這是母親給他擇妻的標準,一個能生孫子的標準。
一對親人枯坐,燭盡了,夜深了。
最後是直性粗魯的二丫忍不住,站了起來,
「你上來啊!「
「我——」
「唉,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們這種粗丫頭。可是,你媽說了,明天早上要是交不出來那條白布,你媽就不付給我們家錢。那你不是坑了我嗎?」
洛家成直直的盯著這個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女人。這是一個來自他永遠也理解不了的世界的人。他感覺到一陣心痛。有血湧上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讓那股鮮紅噴湧而出。
「看你這樣也不行,還是我來吧!」
燈滅了,洞房之夜,是新娘硬上了新郎,病弱的少年倒在床上,眼裡流著淚,嘴角流著血,第一次從沒有出過洛家大院的少年,感覺到了生命原來也是一種醜惡。
豪華的上房,洛老太高高在上坐著,看著站在面前,手捧著一條白布,白布上面是顯示貞潔的鮮紅。
「我爸說要太太把支票送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