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躺在地上的封展堂動也不動,空洞炙熱的眼眸瞪著漆黑的天花板,他已經忘記保持了這個姿勢多長時間了,只記得將全屋子砸個稀巴爛後,餓了就將冰箱裡剩下的冰冷的菜狼咽虎
吞起來,還將所有收藏的紅酒都一次喝掉,將水淼淼咒罵了一個晚上,然後渾身無力如死去般躺在那冰冷的地上直到現在……
沒有合過一刻的眼睛,任由憤怒吞噬他渾身,任由冰冷與寂寞浸沒了他,好痛,身心都痛,痛得他不知道該咋辦。
「該死的水淼淼……」聲音沙啞干竭,渾身痛得似火在燒,眼睛同樣乾澀似火燒,「我為什麼要為了你這樣一個混賬女人弄得如此淒慘?」
他手指動了動,僵硬麻痺,如千隻螞蟻在咬,卻依然費力地舉起那一直握在手掌上的手機,顫抖地按了一個鍵,心情忐忑地等待著。
帶著郁躁又期待的心,在告訴憤怒又疲累到極點的自己,他絕對不是想念她,他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地按到了她的號碼。
「喂……」
封展堂戚著眉,不吭聲,她呢?故意不接他的電話嗎?
水淼淼,你夠狠、夠絕!
「喂……喂……喂……媽咪沒帶手機……哪位請留言?」鑫鑫稚嫩地對著手機喊道,可是只有靜默與沉重的呼吸聲,覺得怪怪的!
鑫鑫看了看來電顯示,「爸爸?是爸爸嗎?」
「叫……水淼淼聽電話!」封展堂嘶啞地命令道,眼前一黑一黑的,該死的水淼淼,如果她不接他的電話,她死定了!
「你找媽咪什麼事?」鑫鑫帶點防備問道,不過,「爸爸,聲音怪怪的……沙啞的……」
「叫水淼淼聽電話!」封展堂不耐煩地命令道,「我病了,叫她滾回來照顧我!」
「媽咪出去了,不在家哦……」鑫鑫 誠實地說。
「她跟誰出去?叫她趕快回來,我病了……」封展堂不耐煩地說道,發痛的漆眸又泛著那重新燃起的怒氣。
「媽咪跟新的外公出去了……爸爸生病應該找醫生,找媽咪沒用的!」鑫鑫說道,「再見啦……」
「不要掛……臭小子……不要掛……」封展堂鬱悶地聽到了手機那端傳來嘟嘟的掛線音,該死的!
他不死心又撥了一次,「叫你媽趕快來,我很痛……」痛得他 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還有他不甘心,不甘願……
「可是……」鑫鑫有點遲疑 ,「可是你會對媽咪不好,你是壞人……」
「……」封展堂鬱悶到爆了,現在誰是壞人啊?他可是被丟棄可憐的那個,「你跟你兩個爸爸,還有那個姓陸的才是壞人……」
「總之,你馬上叫你媽咪來……」他要見到她,他想見到她,那樣他就原諒她這一次的膽大妄為。
「鑫鑫,你在跟誰講話?」
封展堂聽到了對方第三把聲音,是野男人厲焰,漆眸微瞇起來,她跑去野男人家裡住?該死的水淼淼!
「爸爸,找媽咪……」鑫鑫誠實地說道。
「電話給我 吧!」厲焰說道。
鑫鑫,封展鑫,手機絕對不要給那個野男人,他不想與野男人講話!封展堂心裡暗暗命令道。
結果,「封展堂?以後不要再纏著淼淼了……」手機傳來厲焰那惡劣得意的話語,「淼淼以後都不會用這個號碼了,你死心吧!」
「……」封展堂正想開罵,哪怕是罵破喉嚨……
對方已經關機了……回應他的又是一次斷線聲。
氣死他了,封展堂不死心繼續按,只是……再也沒有打通過了,居然敢關機?
「去死吧,水淼淼 ……」憤怒到頂點的封展堂將手裡的手機也摔了出去,手機撞到牆上,再成碎片跌落在地上,隨即漆黑的屋子裡又是一片沉寂。
封展堂再次無力地躺回冰冷的地上,呼吸越來越急促,嘶啞干痛的喉嚨是真真怒火在燒,「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水淼淼的……做鬼也要拉你進地獄……」
他唸唸地恨著,唸唸地罵著,漆黑與冰冷如水草般將他拖進了無邊的黑暗,緊緊地窒息著他,再也聽不見、看不見,昏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被痛與火包圍吞噬的他似乎聽到了房子裡有異動,是誰?
是賊嗎?封展堂,想不到你英明一輩子,居然為了一個該死一萬次的女人落得如此不堪狼狽的下場。
水淼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他痛苦地從牙縫裡擠出沙啞的幾個字來。
不是賊,痛苦得迷迷糊糊的他在那幽暗中看到了那纖細苗條的身形,還有那刻在記憶中的香味。
是她?他痛苦地勾起了一絲笑,那就饒她不死!
「天啊,龍捲風來襲,還是海嘯了?」迷糊中,他睜開眼看著她在那說話,沒有看清她的模樣,此刻他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痛得他身心都要抽了,但是感覺到她真好!
累得眸子又再度合上,耳邊隱隱傳來她的聲音……
「起來,嘩,好重……」
「折騰完房子,又折騰自己,你還真的是個笨蛋!」
「好臭的酒味,掉進酒池裡嗎?」
嘮嘮叨叨的,卻讓他能安心的睡……
不行,他不想睡,他要看著她嘮嘮叨叨的樣子,他要看著她照顧自己的樣子……不過眼皮實在太重了,重得只能偶爾抬一下,確認身邊的是她,那他那痛苦鬱悶的心就舒服一點了。
夢,一直停留在那昏暗的人影,還有記憶中她那嘮嘮叨叨的聲音,讓痛苦的他得到一點安慰紓解,接著是那不停閃耀的燈光,她在送他去醫院,他看著車外飛馳的景色,想跟她說一聲,開慢
點!
之後,不見了她,都是穿著白色衣服討人厭的人,滾開啦,他要見她!
最後,他見到她在對著自己笑,握著他滾燙得手,安撫著他入睡……
悠悠地睜開眼睛,是醫院,瞟了瞟四周的寂靜,沒有任何人,她呢?跑了?
「水……淼淼……」他坐了起來,心裡恐慌湧現,扯開乾渴帶痛的喉嚨喊道,可是進來的居然是管家王媽,「淼淼呢?」
「水小姐?」王媽一臉疑惑,「水小姐沒有來過啊?」
「她沒來過?」封展堂微戚著眉,不可能,「那誰送我來醫院的!」
「是我!」王媽應道,「展鑫少爺打電話來通知我們,你生病了……於是我們就過去送你來醫院了!」
「你?」封展堂還是不相信,打量著 王媽中年微微發福的身材,絕對不可能是記憶中那纖細的身影,更別提王媽身上的味道跟她完全不一樣,他不可能記錯的。
「是啊……嘩,那房子到底龍捲風來襲,還是海嘯?」王媽說道。
這話貌似他也聽過,難道那是時候他燒壞腦子,所以記憶錯了?
「不是水淼淼嗎?我記得是她送我進來的……」他還是堅持道。
「封先生,的確是我們收到了展鑫少爺的電話,然後去到你的屋子,將你送來醫院來的,我們根本沒見過水小姐……」王媽繼續一臉平靜地說道,「可能是封先生您發夢吧,因為你不停地喊
著水小姐的名字?」
「我發夢?」封展堂也迷惑了,真的是夢嗎?「那我發夢說了些什麼?」
「真的要說嗎?」王媽猶豫地問道。
「說!」
「水淼淼,你死定了!」
「水淼淼,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水淼淼,你這個不守承諾的騙子,遲早不得好死……」
「真的是我說的嗎?」封展堂想了想,他真的連在夢中也咀咒她嗎?
「嗯,看來封先生真的很憎恨水小姐!」王媽繼續平靜說道,讓人看不出她話的真假。
「你出去吧!」封展堂納悶了,莫非水淼淼送他來醫院的一切都是他臆想的夢?
是因為他太失望太絕望,所以才做了那樣一個夢來安慰自己?
她,真的沒有來!
頓時,他因為這樣的一個認知,心都在冰冷發痛,揪成一團,怒意如那澎湃噴發般的熔岩四濺。
「水淼淼,你死定了!」他一把將床頭所有的東西都推到,地上一片濡濕的狼籍,他的漆眸染上了糾結的恨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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