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自己能夠放下,她竭力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無謂的模樣。
可當她看著那條手鏈被戴在夏沫的手腕上時,她心底的酸楚無人能夠體會……她只想不顧一切地奪回那條手鏈,告訴所有人,那是安辰羽送給她的,那是她的,沒有人能夠拿走……
天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得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她的那一刻,她多想站在他面前,親口問他,他究竟將她當作什麼?
她已經習慣了他帶給她的安全感,習慣了夜晚枕在他的懷中入眠,愈加習慣了每時每刻沉浸在擁有他的那份快樂當中,而他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拋棄她,還有他們的寶貝……
如此殘忍的他,她卻可笑地希冀一切會有轉圜的一天……
她一直不敢承認,只是惟恐老天都將她當作一個天大的笑話……
結果,這確是一個玩笑,一個她永遠開不起的玩笑……
夏清淺揚起苦澀的嘴角,癡癡地昂首望著老天……
數秒之後,她拿出手機,手機上顯示了數個未接電話,署名皆是屬於尹軒。
是的,在她離開S市之前,她該鄭重地感謝一次尹軒,如果沒有他,她恐怕連容身之處都沒有……
撥通號碼,她正欲給尹軒報平安,距離她視線不遠處,卻赫然出現一抹熟悉的冷冽身影。
身子微微一震,她的視線毫無預警地迎上他。
僅僅一秒,她已將視線自他身上撤離,她沒有刻意假裝疏離,她的步調甚至沒有異常……
她纖弱的身影自他的身旁掠過時,她感受到他淡淡的男性氣息,心底湧起的酸澀令她輕輕地閉上眸子,驀地,當她以為她已經遠離他時……
她纖細的手臂卻被人狠狠地擒住——
他沒有發話,黝黯的眸子冷冷地掃過她精緻的五官。
「放開我!」她泛紅的眼眸瞪向他。
他依舊沒有說話。
她的手臂被他捏得生疼,她開始掙扎,「放開我,放開我!!」她使盡氣力奮力掙扎。
直到她使盡所有的氣力,直到發覺她無法逃離的他的禁錮,她終於放棄了掙扎……
偌大的海岸,只有海水偶爾敲擊海灘所發出的聲響,其他時間一片空寂。
數秒後,他陰冷的語調逸出,「很委屈嗎?」
她背對他,什麼也沒有說。
「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他使力一扯,將她的身子攬在懷中,面對面,他的下顎牢牢地頂在她的髮絲。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說出這些話時牙齒在劇烈顫抖,她的身子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手臂被他反鎖,她無法動彈。
他低首望著她,「你覺得我卑鄙,覺得我無恥,你恨我,甚至想著千百萬種方式詛咒我……」
「是!!」她將視線毫不避忌地投向他。
「但是,你有什麼資格?」他幾乎自牙縫中迸出這些話。
資格?她反覆審問自己這兩個字……最後在心底冷冷地笑。「難道我該感謝你奪走了我所有的一切嗎?」她毫不客氣地諷刺他道。
他鬆開她,眼眸迸射的是寒冷的光芒,他直直地看著她。
她在他的眸底看到熊熊燃燒的火紅,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他的怒意……記憶中,他是個喜怒無常的人,他總是一派冷漠、毫無表情,從不輕易在任何人前暴露他的情緒,然而此刻……
忽地,他再次伸手欲攬住她,熟料,她已經有了前一次教訓,在前一秒,她逃脫了他的鉗制。
她沒有再顧及他,而是將他當作陌生人一般,無視他,逕直邁開步伐。
他微微抽搐的俊顏顯然對她的舉措不甚滿意……
在她即將離開他的視線之際,他三步並作兩步,在她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打橫抱起她。
「啊……」身子猛地放空,她著實嚇了一跳,待她反應過來後,她開始狠狠地蹬踢,粉捶亦好不留情地捶打在他身上,「安辰羽,你瘋了嗎?快放開我,放開我……」
抱她實在太輕易,因為她幾乎沒有重量……
他的車停駐在不遠處,他不顧她的掙扎強硬將她拋入車廂,他粗魯的動作令她全身無一處舒適,她火了……
「安辰羽,你這個混蛋,變態……」
他徑直髮動引擎。
她爬起身,嘴裡依舊沒有停止她的漫罵,並試圖阻礙他駕駛。
然,他沒有阻止,只是冷冷地揚起嘴角,冷聲道,「閉嘴,別逼我將你放在尾箱!!」
她怔了,半天沒響應。
空氣瞬間凝固,車廂內猶如死一般沉寂,她咬著唇惡狠狠地盯著他,最後只能將視線移至窗外。
夏清淺看著車窗外,他們似乎愈走愈偏,她在黑夜昏暗中的光線中,隱約看到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木。
安辰羽熟練地轉動方向盤,在郊區路上奔馳,黑眸陰暗地掠過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要要知道真相?今天,我就告訴你!!」他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冷漠,此刻愈是夾雜著濃烈的怒意。
她沒有想過他會帶她來墓園。
這是一座私人墓園,園內只有兩個乾淨的衣冠塚,墓碑上刻著深邃的幾個大字。
站在他父母的面前,他本是戴著墨鏡,此刻,他緩緩摘下,眸子亦直直地盯著墓碑。
她的餘光不經意地掃過身旁的他,他俊肄的側顏異常凝重,強勢的黑眸內斂,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為什麼帶我來這?」她問他。隱隱的,覺得似乎在靠近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她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