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刺 第5卷 第二百一十五章身陷囹圄(二)
    葉揚見年輕人如此蠻橫,手腕一抖,把他拋了出去。

    年輕人這一腳踢到中途,全身的力道忽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大驚之下,身子已旋轉著飛了出去,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所幸葉揚並未用力,否則,僅這一下,年輕人就得筋斷骨折三個月起不了床。

    旁邊的兩個年輕人見同伴吃了大虧,扔掉煙卷兒,餓虎撲食般向葉揚衝過來。

    豈知尚未靠近葉揚,卻被一個如海棠般嬌艷的女孩兒擋住了。

    樸貞雅秀眉微蹙,蓮足輕輕一挑,兩個年輕人竟然像燈芯草似的跌出老遠,和前面的同伴一樣,四腳朝天摔在地上。

    三個年輕人知道遇上高手了,不由面面相覷,爬起來,先前那個年輕人向葉揚怒罵道:「王八蛋,有種別走,等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一邊喊,一邊狼狽逃竄。

    那個老婦人用髒兮兮的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絲,驚恐道:「孩子,你們倆快走吧……你們是好人,別讓我連累了你們……那幫東西不是人,等他們找了人來,你們會吃虧的……」

    葉揚俯下身子,慢慢攙扶起老人。這個女人的年齡其實不算太大,約摸四五十歲,只不過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再加上亂蓬蓬如稻草般的花白頭髮,看起來至少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

    看著老人遍體鱗鱗的傷痕和被皮帶抽碎的如蝴蝶似的衣服殘片,葉揚的眸子慢慢飄起凜冽的雪花,這些人真是夠狠的,究竟為了什麼?居然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下這麼重的手?

    「老媽媽,跟我們走吧,我們送您去醫院!」樸貞雅走過來,攙住老人,輕輕道。

    「不……孩子,我不能去醫院……我沒有錢……」老人喃喃著,渾濁的淚水順著乾裂如峽谷似的皺紋滴落在血跡斑斑的衣襟上。

    樸貞雅望著老人哀傷的目光,一顆心彷彿被帶刺的荊棘狠狠抽過,淚水霎時盈滿了眼眸。

    「老媽媽,您不用擔心……錢的事兒,由我們解決……」樸貞雅悲傷得竟不知怎麼說好了。

    「孩子……你們是好人……可是我真的不能去……你們快走吧……我會害了你們的……」老人在冷風中瑟縮著,沙啞而乾裂的哭泣像針似的刺痛了葉揚和樸貞雅的心。

    也許拗不過葉揚和樸貞雅的堅持,老人跟著兩人坐上了車。在樸貞雅的溫言軟語下,老人流著淚講述了一段悲慘的往事。

    老人夫家姓蒲,是H市郊區人,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老實巴腳的丈夫和一雙漂亮乖巧的兒女。

    兩年前,大學剛畢業的兒子蒲葦和女朋友鬧了彆扭。有一天晚上,他們在「雲夢湖」邊約會,不知因為什麼,又吵了起來。蒲葦一氣之下,把女朋友丟在那裡,一個人跑了回來。蒲媽媽聽說後,把蒲葦罵了一頓,讓他趕快把女朋友找回來。蒲葦氣消了之後,也很後悔,所以又跑去了湖邊。可是這一去竟然再也沒有能夠回來。等蒲媽媽夫妻兩個再見到兒子時,兒子已經以故意殺人罪被關進了警察局。

    蒲葦告訴蒲媽媽,那天晚上他回到湖邊時,當時沒有找到自己的女朋友。後來,他聽到附近林子裡好像有什麼動靜,正要靠近時,突然看到一輛警車從樹林中衝出來,風馳電掣而去。等警車消失後,蒲葦大著膽子摸進林子裡,竟然發現自己的女朋友赤身luo體仰臥在草地上,已經沒有呼吸了,在她的屍體旁邊,清晰地留下了兩道新鮮的車轍痕跡。

    蒲葦抱住女朋友的屍體發瘋似的號啕大哭,很快被聞訊趕來的警察抓了個正著。

    警察以殺人罪拘捕蒲葦,蒲葦不服,辯解說在事發當時,他分明看到了一輛警車出現在林子裡。而這句話,恰恰要了他的命。H市公檢法機關根本置蒲葦的申訴於不顧,很快以強姦罪和故意殺人罪判處了蒲葦死刑,並立即執行了槍決。

    蒲葦無辜被處決,頓時把蒲家拋入了無底的深淵。蒲老爹數度服毒自殺未遂,臥病在床,終日以淚洗面。蒲媽媽為了給兒子討還公道,開始了長達兩年的漫漫申訴之路。可是所有的家當都被典賣乾淨之後,依然不見有任何昭雪的希望。為了給父親看病和籌措母親上訪的費用,女兒蒲玉被迫從高中輟學,到市「金悅」賓館當了一名服務員。今年春天,拖著病重之軀到「金悅」賓館找女兒的蒲老爹,親眼看見女兒從賓館六樓墜樓身亡。隨後,大批警察迅速趕到,搶走了蒲玉的屍體送去火化。蒲老爹得知女兒被市計委主任強暴的真相之後,一紙訴狀把那個衣冠禽獸告到了公安局。豈知H市政法及公安機關很快認定蒲玉系自殺身亡,而且警方稱蒲玉內褲上的精液都是蒲老爹的,於是蒲老爹以涉嫌誣告被刑事拘捕……

    蒲老爹本就心如槁灰,油盡燈枯,遭此打擊當晚即含恨而死,彌留之際,他一再斷斷續續重複道:「我沒罪……我是清白的……我不需要律師,他們想怎麼判就怎麼判……」

    兩年之間,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弄得家破人亡,只剩下了風燭殘年的蒲媽媽。蒲媽媽四處申訴,卻一次次被人以「瘋子」和「精神病」給轟了出來。她只好流落街頭向人哭訴冤屈,結果屢屢招來一群暴徒的毆打。不管她出現在哪裡,那幫人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她,只要有誰對她的遭遇稍稍表示出同情,那人很快就會倒霉,不是本人和家人莫名其妙地被打就是車子被砸或者房子被燒。全市人很快把蒲媽媽視如瘟疫般紛紛躲避,沒人敢再聽她傾訴一句或者給她一分錢。

    樸貞雅聽著老人悲愴的哭泣,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紛落而下。

    葉揚開著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寒淵似的雙瞳內似乎響起了陣陣的冰裂聲。

    在醫院為蒲媽媽清理包紮好傷口後,葉揚和樸貞雅為老人買了兩套衣服,準備把老人接回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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