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嘯月館」再一次沸騰了。
當「鯊魚」波爾多雷赤膊走上拳台時,歡呼聲四起,那些來自不同國度的金髮碧眼的美女,更是不吝惜自己的瘋狂,把高分貝的尖叫連同嫵媚的飛吻一併拋到了拳台上。
波爾多雷示威似的向全場觀眾揮著拳頭,傲慢的寒瞳像最犀利的刀鋒,霎時剖開了中國觀眾層層疊疊裹起來的千瘡百孔的自尊。望著拳台上那個如大白鯊一樣恐怖的幽靈,無數中國人內心升起的,是連血液也要凍僵的屈辱和苦澀——半個月血戰,中國人得到的,除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就是被踐踏成泥的武術魂。
也許嫌這樣的耀武揚威還不夠刺激,波爾多雷竟然出乎意料地向全場中國觀眾豎起了中指,幾乎在同時,他的支持者默契地打出一個大大的橫幅:二十秒屠龍之戰。
全場震驚,滿座嘩然,被屈辱折磨得快要發瘋的中國觀眾霎時爆炸了,無數人怒吼著,蜂擁向拳台,要把波爾多雷撕成碎片。
人群很快被裡三層外三層手執盾牌和軍用甩棍的黑衣人擋住了,這是「天狼幫」的精銳,還有他們高薪聘請的保安人員。
憤怒的觀眾與黑衣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叫罵聲、哭泣聲、呼救聲和劈頭蓋臉的擊打聲瞬間席捲了整個「嘯月館」。
手無寸鐵的觀眾根本無法抵禦軍用甩棍的凌厲攻擊,一波人群倒下了,後面的人衝上來,又在血肉橫飛中倒了下去。
整個「嘯月館」亂成了一鍋粥。
正在這個時候,葉揚出場了。那些看熱鬧的外國人頓時屏住了呼吸,一個個大睜著藍色眼眸難以置信地看著走進場裡的中國拳手。
感覺到氣氛的突然變化,騷亂的雙方都停了手,驚愕地望向拳台,全場一時靜寂無聲。
與波爾多雷野獸般的凶悍相比,葉揚完全是一個另類:傾城的容顏,深邃的雙瞳,整個人彷彿晴空下一縷藍色的海風,帶著超越凡世的清逸,吹散所有的喧囂和紛亂,一塵不染地出現在拳台上。
憤怒的中國觀眾慢慢又起了騷動,人們在絕望之餘,忽然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在中國的武術精英遭到前所未有的屠殺之後,居然還有中國人敢上台送死,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氣魄和精神。
然而,更多的人心底湧起的卻是一種悲哀和惋惜。這麼漂亮的男孩兒也許頃刻之後就會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於是,冰冷的絕望像刀一樣刺透了人們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悲憫——無論對誰而言,美的毀滅都是一個不可饒恕的暴行。
雪千羽忽然用手掩住了櫻唇,臉色彷彿殘雪消融後的梅花瓣,瘦寒而蒼白。也許她智計百出,也許她精明強幹,但是看到葉揚真的站到拳台上,她所有的淡定從容和破釜沉舟的勇氣似乎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
江瀾看到雪千羽手足無措,突然笑了:「丫頭,凡事關心則亂,你應該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否則,你沒有機會陪著你的葉哥哥笑到最後!」
雪千羽聞言,感激地看了一眼江瀾,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江瀾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許多:「葉揚面臨的是生死之戰,他一定會竭盡全力;你的戰爭也已經開始,也許它更為驚心動魄,在這場殘酷的廝殺中,你必須保持足夠的勇氣和冷靜,任何的怯懦和慌亂都有可能把你送進失敗的煉獄。相信葉揚,更要相信自己,沒有人可以戰勝你們!」
雪千羽笑道:「謝謝瀾姐!」
「嘯月館」彷彿被巨大的陰霾籠罩著,每個人都似乎感到了一種沉悶的窒息——在靜寂的絕望中等待殘酷的結局。
波爾多雷的支持者如夢初醒似的,突然揮起橫幅,像狼一樣狂嗥起來。
波爾多雷第一次見到葉揚,初始驚詫於對方的俊雅,繼而是輕蔑和不屑,最後神情居然慢慢凝重起來。他是屈指可數的「魔王」級別的黑市拳手,對於危險和血腥,他有著毫不遜於大白鯊的靈敏嗅覺,當他看到葉揚眸子裡簌簌飄落的雪花時,他忽然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那比死神更冰冷的目光,劍一般刺穿了他的心臟。
波爾多雷怒吼一聲,驟然發起了雷霆般的攻擊。
也許為了實踐自己「二十秒屠龍」的誓言,波爾多雷一上來就使出自己的「殺手鑭」——掃踢,雙腿連環出擊,勢如奔雷驚電,每一腿都有摧枯拉朽之力,只要葉揚被他踢中一腳,無論哪個部位,都有馬上終結比賽的可能。
波爾多雷的「掃踢」不但速度快,每秒鐘可以出腿4。6次,而且力道極為驚人,能一腳把直徑超過一百二十公分的木樁瞬間踢斷。
場中觀眾看得眼花繚亂,驚呼聲如不間斷雷鳴,轟隆隆在「嘯月館」裡滾動。
葉揚彷彿一隻穿雲之燕,更如一條通靈之蛇,在波爾多雷狂風暴雨般的進攻裡忽進忽退,穿梭如飛。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身法,波爾多雷致命的「掃踢」總是在間不容髮之際失去目標,雖然每一腿都是致命的一擊必殺,但往往因為毫釐之差,讓葉揚幸運地和死神擦肩而過。
波爾多雷終於意識到恐懼,他彷彿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泥潭裡,所有傾盡全力的攻擊根本驚不起一絲漣漪,他凶性大發,像一頭狂野的雄獅,高聲怒吼著,恨不能一爪把葉揚撕成碎片。
時間很快超過二十秒,噓聲四起;到了這個時候,波爾多雷已經顧不得自己的誓言,在他心裡,生命比顏面更重要。
所有的中國觀眾都站起來了,沒有人想到葉揚能夠撐過二十秒,更沒有想到葉揚這個時候居然還毫髮無傷地站在拳台上。
「嘯月館」響起了中國觀眾海潮般的歡呼聲,到了這個地步,無論葉揚最終的結果如何,他們已經值得驕傲——中國不可侮,中國人更不可侮。
那些在波爾多雷身上壓了重注的外國富豪面面相覷,臉色慢慢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