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嘉蘭」大學的校門口,葉揚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
他在等一個人——裴航的妹妹裴彤。
三天前,他在整理裴航的遺物時,發現了裴彤的電報,電報是一個月前寄來的,那時他和裴航正準備赴琉球執行「賀蘭雪」行動,可能由於任務緊急,裴航悄悄把電報放了起來,沒想到這一去竟是永訣。
電報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速歸!
葉揚知道裴航共兄妹三人,裴航是老大,老二裴逸在D市一家武術學校做教練,裴彤最小,是「嘉蘭」大學四年級經濟管理系的高材生。
想到裴航的英勇捐軀,葉揚心裡就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他的戰友,他的兄弟,把英魂和碧血永遠留在了那片古老的海島上,再也回不來了。
裴航的追悼會剛結束,葉揚就悄悄離開了基地,坐上了去遙遠的D市的火車,除了韓熙,他甚至沒有告訴牧歌和舒暢,他想親自去看一看裴航的家人。自己的兄弟走了,家人得到的只是一張烈士證明和一點微薄的撫恤金,他們剩下的,將是一生的思念和憂傷。
葉揚覺得,他該為自己的兄弟做些什麼,哪怕只是替裴航看一眼年邁的父親和那個夢魂縈繞的家。
裴航的家在D市的郊區,這裡原是一片青山碧水的「仙境」,葉揚到時,眼前已是瓦礫成堆。數台大型機械正在廢墟上耀武揚威地清理著往昔的痕跡。
葉揚向人打聽時,才知道原來的民房已經搬遷了,如今這裡正在興建豪華渡假村。至於裴家的情況,那個人歎息說,裴逸一個月前死了,裴彤和父親把家搬進了市內,他們現在的住址,沒有人知道。
葉揚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他聯想到裴彤電報中的「速歸」,覺得裴家一定發生了非同尋常的事兒,否則,裴彤是不會給裴航發電報的。
葉揚返回市內,直奔「嘉蘭大學」,他知道,只有找到裴彤,才能解開這個謎底。
白衣如雪的葉揚站在「嘉蘭大學」的門口,澄澈清逸,淡雅如風,彷彿一樹最傾城的櫻花綻放在明媚的天宇下,連天上的太陽似乎也失去了耀眼的光輝。
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被驚呆了,他們想像不出一個男人居然可以美到這種程度,即便是在師哥如雲的娛樂圈,他們也沒有見過如此俊雅、如此纖塵不染的男孩兒。
不少大學生拿出手機,把這個如天使般的男孩兒悄悄拍了下來。
「嘉蘭大學」藝術系的女孩兒不但有沉魚落雁之容,更有匪夷所思的驚人之舉。兩個女生覺得這麼偷拍不過癮,索性走到葉揚面前,問能不能和他拍幾張合影。
葉揚本待拒絕,可是看到那兩個女孩兒渴望的眼神和緋紅的笑顏,不忍傷她們的心,微微一笑,答應了。
那兩個女生欣喜若狂,立刻招呼同伴給她們和葉揚連續拍了五六張合影。這下可好,拍照還未結束,忽拉拉又衝上來一大堆女孩子,紛紛要求與葉揚合影。
裴彤跑到學校門口時,正好看到這狂熱的一幕。
剛才傳達室通知有個年輕人找她,她吃了一驚,以為是哥哥回來了,於是和最好的朋友安蕾一塊兒跑了過來。
裴彤看到葉揚,驚訝地叫了一聲,對她而言,眼前的這張面孔是陌生而熟悉的,她在哥哥相冊中看到過眼前的這個男孩兒,她知道,他的名字叫「葉揚」,是哥哥的戰友和兄弟——曾經的世界「終級格鬥大賽」冠軍。
他怎麼會到了這裡?哥哥呢?
裴彤的心裡無端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安蕾遠遠地看著葉揚,眸子迷離成江南飄渺的煙雨,她喃喃道:「阿彤,你見過這樣的男人嗎?當看到他的一剎那,天地萬物似乎都從意識裡消失了,你的眼前只剩下粉色的櫻花簌簌地飄落,沒有風,耳邊卻有淡淡的煙嵐似的歌聲……他的微笑,那麼繾綣,那麼清澈,彷彿最溫柔的碧落海,一點一點把你徹底淹沒……」
裴彤沒有理會安蕾「花癡」般的囈語,穿過人群,逕直走向葉揚。
葉揚雖然被一群女孩兒圍著,但他的視線仍穿過人群落在了那個明肌如雪的女孩兒身上。
那個女孩兒正向他裊裊走來,氣質冷艷,嫻靜優雅,彷彿一株綻放在雪谷深壑的幽蘭,那麼旁若無人,那麼淡雅清純,雖然她的臉色冷若冰霜,葉揚卻一眼看出了她眼角的淚痕和內心碎裂成片的憂傷。
葉揚向周圍的女孩兒抱歉地笑笑,分開人群,走向裴彤。
「葉大哥……你找我?」裴彤的聲音很輕。
「你就是裴彤?」葉揚的眼眸彎成了最美麗的月牙兒。
「是……」裴彤的臉頰紅了,猶如凝香的胭脂露,傾翻在白雪之中。
安蕾從後面跑過來,湊在裴彤的耳邊,悄悄問道:「阿彤,他是誰?」
「他是我哥哥……的戰友!」裴彤遲疑了一下,輕輕道。
安蕾的眼睛頓時亮了,抬起頭,笑靨像花一樣盛開,她走到葉揚的面前,向葉揚伸出手,嫣然笑道:「哥哥,我是安蕾,阿彤的朋友!」
葉揚也伸出手,握住安蕾的小手,笑道:「安蕾妹妹,幸會!」
安蕾看看周圍女孩兒羨慕的眼神,突然笑道:「哥哥,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嗎?」
葉揚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安蕾,發現女孩兒眼中淡淡的戲謔和笑意,聰明如他,很快明白了安蕾的意思,大笑道:「當然可以啊,能有安蕾妹妹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真的很榮幸啊!」
安蕾見葉揚這麼聰敏,真是喜不自勝。她撒嬌似的挽起葉揚的手臂,笑道:「既然這樣,今天的午飯就得你請了。」她回頭向裴彤招呼一聲,道:「阿彤,我們去『聽琴閣』,你作陪!」
裴彤點點頭,羞得粉頰通紅,她知道安蕾這樣做必然有其用意,所以也不點破。
那些女孩兒見葉揚被安蕾三言兩語給搶走了,個個懊悔得直跺腳,尤其藝術系的美女們,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冷落過?面面相覷之際,紛紛用殺人的目光瞪著安蕾。
安蕾毫不畏懼,咯咯笑著,一手挽住葉揚,一手拉著裴彤,向不遠處的的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