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為太子倒好酒,大廳裡香氣瀰漫。被重新召集起來的樂人再次奏起樂來,美貌的歌姬在大廳中翩翩起舞。
李承俊眼睛盯著在大廳中旋轉舞動的美人,神思卻不由自主移向大廳外跪著的女子……
腦海中卻越來越清晰地浮現出她的臉,為什麼要這樣反抗他,為什麼對他的寵愛不屑一顧……
以前那個一心期盼他的徐藍玉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他對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女人毫無感覺,可是卻對如今這個她牽腸掛肚,難以忘懷……
明明做錯事情的人是她,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打人,為什麼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忤逆自己……他已經給了她足夠的耐心和容忍,這是從未給予過其他女人的尊寵,可她竟然棄若敝履……
他不向她跪著的方向投去一眼,這種時刻,一定要讓她自己知道錯,否則……
前廳裡的歌聲被風吹來,柔婉而清亮,徐藍玉無動於衷的跪著。
不知何時開始,風越來越大,臉上、脖頸的皮膚有僵硬的麻木感覺。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宮人經過,投向她的目光之中,有冷漠、好奇,也有一種輕蔑。
她的倔強和堅持,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一種不自量力罷了。
小林子走過來,聲音裡有侷促的不安,小聲道:「娘娘,您認個錯吧,眼看天就要下雨了,您何必苦了自個兒……」
徐藍玉搖頭,只是保持著腰身筆直的姿勢,依舊跪在那裡。
小林子說的沒錯,雨水很快掉了下來,剛開始還是淅淅瀝瀝,很快變成了豆大的雨滴。
宮女內監們紛紛找地方避雨,小林子飛快跑到旁邊取了一把竹傘撐開,替徐藍玉遮擋。
「林公公,太子讓您立刻進去!」不消片刻,一個宮女怯生生的走過來說道。
小林子看了一眼徐藍玉,心裡有些猶豫。
「你去吧,不要因為我連累了你。快去!」徐藍玉推開他的傘,雨打下來,很快濕了她的全身。
小林子不忍心再看下去,但還是轉身回到了太子身邊。
「誰讓你替她遮雨的。」李承俊陰沉著臉,看著小林子。
小林子撲通一聲跪下了:「奴才知錯。」
雨越下越大,李承俊的眼神越過所有人看向徐藍玉。
她還能堅持多久?為什麼還不向他求饒,只要她求饒,他一定會饒了她。
徐藍玉承受著雨水的侵襲,卻始終沒有求饒的意思。她沒有錯又為什麼要認錯?原本以為只要自己百般忍耐,福娘就不會受到牽連,誰知道不論她怎麼做,福娘還是跟著她受苦受累,唯一的辦法……
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離開這個太子府……
徐藍玉下定了決心,意識越來越模糊,神智也慢慢失去了……
「太子妃暈倒了……」
一個宮女一直遙遙看著這邊的情形,此時突然大聲叫喊起來,還沒等她向太子匯報,一個人飛快的走下來,帶起一陣風。
李承俊穿過表演的歌姬,步伐越來越快,很快便到了徐藍玉身前。
「藍玉——「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可是她卻面色蒼白,渾身冰涼的倒在地上。
「殿下!「小林子匆忙跟出來,為他們撐著傘。
李承俊抱起徐藍玉,手抖了下,再開口連聲音都有些顫意:「傳太醫!快!」
小林子看著太子,一下子怔住,太子的面色彷彿比太子妃的還要蒼白,黑玉一般的眸子暗淡失色,清晰地浮現出痛楚……
「還不快去!」李承俊憤怒的喊道,宮女們這才突然醒悟,掀起裙角飛奔著去找太醫了。
太子一路抱著太子妃,居然沒有回月瑤殿,而是到了太子自己居住的燕雲殿,眾人面面相覷。
徐藍玉一直沒有醒,李承俊慌了神,坐在榻邊死死拉住她的手,又用手試探她的額頭,「只是跪一會兒,怎麼會這樣?」
「殿下,太子妃可能是淋了雨,不會有事的。」小林子勸慰道。
「胡說,既然只是淋了雨,怎麼會到現在還不醒過來!」李承俊冷冷道。
小林子心驚,唯恐自己再說話還要被罵,便再也不敢言語了。
「太醫怎麼還不來?」李承俊急切的問。
「江太醫還在府上,馬上就到了……」小林子趕緊說道。
正在這時候,江太醫提著藥箱,急急忙忙的進來,一看到李承俊面色冷峻的坐在那裡,立刻緊張起來,趕緊整理了衣服準備行禮。
李承俊不耐煩:「不用了,趕緊過來看看太子妃到底怎麼了。」
「是是是……只是,請太子殿下暫時先移步……」江太醫面色發白,抖抖索索把話說完。
李承俊這才發現自己完全佔據了徐藍玉身邊的位置,阻撓了看診,這才尷尬的站了起來:「還不快去!」
旁邊的內監遞過一根紅線,江太醫準備診脈。
「我既然在這兒,不用避嫌了,你直接診脈吧。」李承俊手一揮,免去了這種煩俗的禮節。
徐藍玉是太子妃,太醫是外臣,本來就應當隔著簾子問診,這時候不但沒簾子,連紅線也給撤下了,江太醫的手微微發抖,閉目靜心診脈,稍後說道:「殿下不必過分憂心,娘娘只是稍受風寒,近日可能又有些疲勞過度……,」說到這裡江太醫想了想,覺得一個太子妃養尊處優有什麼重活要幹嗎,怎麼會疲勞過度呢,果然看到太子面色變得越來越差,趕緊改口道:「是憂思過度,所以需要靜心休養,無妨的。」
正在這時候,徐藍玉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李承俊心中一顫:「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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