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風用藥迷倒了囉嗦難纏的統領大人,悄然潛入了蘇嵐休息的寢殿,正瞧見蘇嵐在打包行李,貌似要出遠門。
「呃,阿嵐,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獨孤風突然出聲,蘇嵐驚嚇得抱胸跳開,「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獨孤風臭美地甩了甩額際落下的幾縷波浪髮絲,眼神中依然騷包無限。
蘇嵐微微瞇眼,「你不幫我照顧好嬌嬌,來這兒幹什麼?」
「少主已經命人帶走了嬌嬌姑娘,我現在無事可做了。」不知道他是來解決問題還是來製造矛盾的,獨孤風一臉悠然地說,可當他發現蘇嵐冷狠的眸光時,又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急忙犯賤地掏出一個藍色的小瓷瓶遞與蘇嵐,「我身上就只有這個最厲害了,你就用它毒死我吧!」
「哈,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娃啊?」蘇嵐沒好氣地接過,拿在手裡把玩著,「這個東西恐怕連你都毒不死吧?又如何對付得了那個陰險狠毒的宮主?不要也罷!」說完,她順手將瓷瓶朝開啟的窗外扔出。
「不……要……」獨孤風悲情地跟著跳出窗戶,大叫著四下尋找,窗外頓時亂作一團,蘇嵐乘此機會想要溜出去,卻與一路疾奔而來的冬兒撞了個滿懷,從冬兒那裡她得到一個讓她激憤不已的消息,東野銘雪今晚就要寵幸那兩個女子,而且一次性就要兩個,還要她這個正室夫人為那二人做好侍寢之前的一切準備。
「我沒空。」
蘇嵐黑著臉起身要走,冬兒不安地起身相攔,「夫人,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可是,夫人您不能就此放棄啊,其實準備侍寢的事只需內侍官吩咐下人去做即可,而少主卻要命人前來通知夫人,可見少主心裡還是有夫人的,只要夫人給少主一個理由……」
「冬兒姐姐!」蘇嵐心情很是煩躁,「少主他想要多少女人這是他的自由,我即便是他的正夫人,也管不著啊!所以,麻煩你替我回話給通報之人,讓他們自己安排即可,我可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過問這些無聊之事!」
冬兒怔了怔,突然跪地不起。
「冬兒姐姐,你這是為何?」
蘇嵐頓住腳步,彎腰想要扶起她,而冬兒卻直直搖頭,「夫人,少主對夫人的感情,奴婢可全都看在眼裡,他對夫人真的好得沒話說,而夫人對少主的心意奴婢也心如明鏡,夫妻吵架本是尋常之事,可若是你倆都表現得不在乎對方,做出讓彼此傷心絕望的事,那麼不久之後,這段難得的緣分也就漸漸散了啊……」
誰說不是呢?蘇嵐苦笑,可她當真要先向他低頭麼?
*
「你到底對我姐姐做了什麼?啊!!!……」
傲月滿眼通紅,雙手揪著蘇嵐的肩頭拚命地推搡著,蘇嵐還處於震驚之中,無視傲月對自己的撒潑,眉頭緊皺地望著在地上翻滾、掙扎的麗娜,原本空無他人的屋內,頓時衝進了不少侍衛隨從,冬兒也是聞聲趕來的,眾人見狀無不驚恐抽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怔楞間,東野銘雪也走進了這間屋子,蘇嵐恍惚中與他四目相對,紅唇微張,氤氳的淚水頓時迷濛了她的眼,
「不是我幹的……」蘇嵐弱弱地搖了搖頭。
「怎麼不是?就是你幹的!我親眼看到我姐姐被你害成這樣,你還敢抵賴!」傲月瘋狂地指著蘇嵐叫囂著,痛苦的聲音響徹屋宇。
東野銘雪眸光一暗,轉眼看向地上痛苦哀嚎的麗娜,若這是苦肉計,那未免也太過真實了吧,麗娜嘴裡不斷吐出黑血,那張美麗精緻的面容有一半都爛掉了,甚是慎人。
他的表情是在說……他不相信她嗎?蘇嵐心痛地搖頭,嘴裡依然否認自己是罪魁禍首,傲月像瘋了一般又上前拉扯,蘇嵐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卻一不小心又打傷了她……
東野銘雪怒了,命令她立即停止這種荒唐的行為,還親自上前扶起了傷勢不清的傲月,溫柔體貼,讓蘇嵐看了甚是刺眼。
「夠了,我走還不行嗎?」蘇嵐傷心地哭喊道,推開旁人就想拂袖離去,東野銘雪放開懷中驚嚇過度的傲月,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眸子冰冷至極,如果剛開始他還有所懷疑,那麼現在他肯相信了,他不是沒有經驗,蘇嵐瘋魔起來,對他都會下狠手,何況是毫不相干的人?
「你想處置我?」蘇嵐怒視東野銘雪,心中委屈得快要死掉,她多麼想要從他嘴裡聽到他完全相信她的話語,然而他卻冷漠地問她為何要這樣做?
「我說過了,不是我幹的!」蘇嵐想要推開他,而他的手卻加大了力度,不容反抗,「只要你肯說實話,我保證沒人可以傷害你!」
「不是我幹的!這就是實話!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這個叫麗娜的人端茶給我喝,我不喝,」 蘇嵐顫抖地伸手指向滿臉淚痕的傲月,「是這個人,她說我擔心她們在茶裡下了藥所以不喝,然後她就要喝,麗娜說茶是她親手泡的,所以她就喝了,然後……」
「你這個兇手……」傲月趴在麗娜身邊,仇恨地看著蘇嵐,「那杯茶原本就在你手中,是你堅持要我姐姐喝下去的!」
「你竟然含血噴人!」蘇嵐驚醒喝道,隨手抽出腰間的軟劍,劍鋒直指她的喉嚨,而伏在地上的傲月卻傲氣地揚起了頭,一臉的決絕,東野銘雪眼急手快,快速奪下蘇嵐手中的劍,臉色陰沉地吼道,「來人,將夫人帶回寢殿!嚴加看守!」
*
「少主,這種毒藥的確是我的,」獨孤風縮著脖子弱弱地說,「因為我沒能照顧好嬌嬌姑娘的緣故,所以就把它拿給了夫人,讓她用這個懲罰我!」
「這麼說來,這種毒除了你,全府上下就只有夫人有了?」東野銘雪的心一陣發寒,語氣有些低沉。
「夫人手裡應該沒有,」獨孤風凝眉說道,「當時夫人說這藥連我都毒不死,更無法讓地宮宮主就範,所以就給扔了……」
「扔哪兒了?」
「寢殿窗外,這藥可毒了,我擔心傷及無辜,所以就連忙跳出去撿……」
「找到了嗎?」
「沒有……」獨孤風抱歉地搖了搖頭。
東野銘雪挑眉,苦澀地仰頭,閉上了眼。
一旁的合洛女主冷笑道,「如此說來,這人就是劉嵐所害了?那麼,皇兒準備如何處置劉嵐呢?」
「母后的意思是……」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哀家決不允許如此喪心病狂之人做皇兒的太子妃,更不容許她還留在府裡繼續禍害他人!」合洛女主聲冷如霜,態度強勢。
「然後呢?殺了她?」東野銘雪平靜地抬頭望著自己的母親。
「把劉嵐交給我,我會讓她付出代價的!」合洛女主鄭重地建議道,「不過,看在你雪穗姨母的面上,我不會要了她性命!」
東野銘雪冷冷一笑,深沉的眸光益發的冷冽,「她是我的夫人,無論是誰,都無權處置!」
「皇兒,難道你要助紂為虐?」
「母后,劉嵐是我的夫人!無論她做錯了什麼,我都要保護她!」
面對東野銘雪的強勢,合洛女主氣憤地轉身離去……
*
麗娜體內的毒素在服用了獨孤風配製的解藥後逐漸消減,可她臉上的傷勢太過嚴重,已然回天乏力!獨孤風也只能承諾給她用點淡疤的靈藥,可又說效果不大。
蘇嵐憋悶地在寢殿裡悲哀地度過了一整天,她想要出門去看看受傷的麗娜,有侍衛攔著;她想要見東野銘雪一面,卻一直得不到答覆,她不懂,到底自己哪裡做錯了?為什麼大家都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可惡的兇手?
「你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嗎?」
飄渺又雌雄莫辯的男聲突然傳到了耳裡,蘇嵐驚覺地跳了起來,她急急衝到窗前,探身向外望去,什麼都沒有,可是,她明明有聽到了玄玉的聲音啊!
從山莊門口到寢殿,輕功高手也要走上十幾分鐘,而玄玉卻僅僅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凌波微步,渾身帶著聖潔的神光,像分身幻影般斷斷續續出現在山莊內的人們面前,無人阻攔,也無法阻攔,大家剛看見他猶若天神般朝自己走來,下一秒就突然不見,只留下一道刺眼的神光……
他出現在寢殿門前,周圍的人自覺跪了一地,像仰望天神一般仰望著他,他淡笑著抬手,蘇嵐突然由寢殿內被移到了寢殿之外。
「你想知道真相?」玄玉懷中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狗,一臉真誠地問道。
「嗯!」蘇嵐點了點頭。
「那好,你先抱好他,」
他的話音剛落,他懷中的小狗就鑽進了她的懷裡,蘇嵐狂抽眉角,懷裡的小東西她再熟悉不過,就是那個害她被熏暈過去的神靈小葉!而這個小東西還恬不知恥地想要爬到她的脖頸間……親她!
「抱好它!」玄玉鄭重地警告道。
一陣炫目的光華,一個面容憔悴,悲傷過度的女子出現在他們身旁,是傲月,蘇嵐抱歉地埋下了頭,她曾經打傷過她,還傷害了她姐姐麗娜,對此,蘇嵐覺得特別過意不去。
「告訴大家實話吧!」
玄玉那雌雄莫辯的聲音裡帶著攝人心魄的威嚴,傲月微微一驚,像被釘在甲板上等待被凌遲的犯人一般,瑟瑟發抖……
見狀,蘇嵐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管怎樣,麗娜都是你的姐姐,你怎麼下得了手?」
「那杯茶是她搶著要喝的,本來該喝下那杯茶的人是我!」傲月激怒地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看向蘇嵐,「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蘇嵐不覺莞爾,「哈,你的邏輯是否太過可笑了?快說,你到底為何如此恨我?」
「只有你死,皇帝陛下才會放過我娘親……」傲月淚眼迷離,痛呼出聲,「你這個害人精,你都害死我們了!啊……」
看著傲月淒厲地哭泣著,蘇嵐的心軟了下來,也跟著掉了幾滴眼淚,玄玉側臉向後,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可以放心了吧。」
什麼?他也在?蘇嵐立刻擦乾眼淚,抬起頭來,東野銘雪正心疼地看著她,她的心,突然慌了,說不出的悸動,藏不住的情愫,在他面前,就像張乾淨的白紙,被他看得透透徹徹。
「好了,郡主要玄玉前來相助之事,玄玉已然完成,玄玉先行告辭了!」玄玉淡笑著最後一次將蘇嵐的美好深深地印在了心裡,「請郡主好好照顧小葉!」
「等等,你既然來了,幫我救救陽陽可好?」蘇嵐以朋友的身份求他。
「玄玉只能為郡主做一件事,救得郡主,就無法救助陽陽了。」
他淡笑著,身子在眾人面前慢慢淡出,一道神光炸開,他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的聲音還殘留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郡主,好生保重啊,年紀輕輕的,不要這麼早就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