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內侍官有傷在身的緣故,寒煙就挺身而出,友情客串了太監總管一職,揮揮衣袖,張張薄唇,不停地指揮著下人做這做那。
大理石精雕細琢的浴池裡熱氣騰騰,上方一條白玉雕龍嘴裡不停吐出汩汩熱流,浮在水面的花瓣在熱水的浸泡下,散發著陣陣香氣,芳香撲鼻。
侍女全部準備就緒,跪坐在浴池周圍,寒煙環視一周,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幾句,隨即繞過寬大的屏風,快步走出浴池殿閣。
「哎,」鬼影出其不意地拍了拍寒煙的肩頭,衝他勾了勾手指頭,隨即飛上了屋簷。
寒煙跟在身後,飛了上去,一臉沮喪。
「我說,蘇嵐被你打成那樣,你不趕緊給她療傷,反倒給她安排熱湯沐浴,你應該知道,這樣只會讓她更加虛弱,說不定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就一命嗚呼了,」鬼影抱胸蹲坐在屋簷上,不解地看他,「寒煙,你就這麼討厭蘇嵐麼?再怎麼說她都是雪穗女主的女兒藍郡主啊!」
「哼。」寒煙憤然地坐在離鬼影一米遠的房簷上,兩顆眼珠子掉得老高。
「雖然她的名聲不好,可蘇嵐實質也並不是很壞啊!」鬼影眨巴著雙眼繼續看他,「雖然她又回來招惹少主是她的不對,可是她現在的傷勢已經很嚴重了,你就給她療傷吧,別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嘛……」
「我怎麼就落井下石了?」寒煙憤然起身,怒目俯視鬼影,「哼,你應該有聽到少主的吩咐才對!」
鬼影瞭然地點頭,寒煙無奈地歎息閉眼。
「少主吩咐的是將藍郡主送到他的寢殿,而非偏殿,或者其他的地方……」寒煙循循善誘。
「對啊。」鬼影再次瞭然地點頭。
「所以要讓她沐浴淨身,這樣才方便讓她給少主侍寢……」
「什麼?!」
「安靜點,你鬼叫什麼!」寒煙不耐煩地瞪了鬼影一眼。
「寒煙,你,你不能亂來啊!蘇嵐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哦,難道說蘇嵐活不久了,少主要抓緊時間……不行啊,少主冰清玉潔的身子怎麼可以隨便……」
「閉嘴!」
鬼影淚眼汪汪,表情糾結,彆扭地盯著寒煙。
寒煙一臉鄙夷地側目斜睨對方,「女人服侍男人天經地義,更何況是少主看上的女人!鬼影,你這個死腦筋也該改改了,不要一門心思守身如玉,怪論什麼男人要嫁給女人之類的奇談,不然不要怪兄弟我鄙視你!」
「寒煙你!」鬼影嘟著嘴,滿肚子委屈。
「好了,我知道了,你有你的傳統,」寒煙不耐煩地撇過頭去。
「你是不是喜歡我了?」鬼影頭頂掛滿了問號。
「噗!」寒煙差點重心不穩,摔下房簷,他有些激憤地沖鬼影指天發誓,「兄弟,你聽著,我寒煙絕對是個直男,那些男愛的書確確實實是藍郡主托我買的,她才是披著羊皮的狼,你,你……」
「哈,這樣我就放心了。」鬼影舒了口氣,淡淡一笑。
「可是!我一點都不放心!」寒煙像吃了火藥一般,拳頭緊握,暴跳如雷,「那個蘇嵐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少主,少主竟然還肯接納她!」
「你是說少主想要跟她……」鬼影害羞地低頭開始對手指,「可是……蘇嵐她願意嗎……」
「切,她本來就應該是少主的女人!」
*
「你得有義氣,但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熟悉的話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蘇嵐迷糊中睜開了眼,眼前一片新綠,是漫無邊際的草原,陣陣風刮過,掀起的草浪此起彼伏。
「師傅!」蘇嵐瞪大雙眼,看向遠方有些虛幻、模糊的身影,似乎還有什麼朦朧的薄膜將他阻隔在外,
「你怎麼來這裡了?」
「阿嵐,你的離開,讓我們很心痛!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師傅很為你擔心啊!」蒼老的聲音飄至耳邊,蘇嵐不禁打個寒顫,「師傅,你的聲音……」
「不要忘了師傅教導你們的東西!阿嵐,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師傅!不要離開我……」
蘇嵐驚恐地朝前方奔去,眼前那抹虛幻的身影逐漸消散,連最後的朦朧感也慢慢變得清晰,眼前鮮綠的草原泛著柔和的光澤,隨風輕輕搖擺,她力不從心地慢下腳步,沮喪地垂下頭來。
「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蘇嵐哽咽地歎息,「我,真的很寂寞!」
「是麼?」冷漠中帶著一絲邪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的身體突然被一雙有力地臂膀環住,耳畔響起醉人的男聲,「那你為什麼要獨自離開呢?」
蘇嵐怔愣地垂下頭去,漆黑的黑袍廣袖環在腰間,上面若隱若現有著令人窒息的紅色詭異圖文,圖文在動,好似在奮力嘶吼。
「你是誰?」蘇嵐側臉向後,警覺地問。
話音剛落,身旁美輪美奐如同童話夢境般的廣袤草原,瞬間被陰森的黑暗籠罩,還伴著一陣陣綠色的閃電劃過天際……
「嗯?你既然會不知?……那麼,你就轉過身來仔細看看我吧!」
耳邊響起那人的輕歎,環住她腰際的雙臂緩緩鬆開,她遲疑地往前邁了一步,想像著身後那人會不會像鬼片裡那些特定駭人場景,突然給人一種驚悚得直豎汗毛的印象!
「是你!」
蘇嵐驚愕地後退一步,略過他俊美冷傲的摸樣,她怔怔地看著他眉宇間那抹淡藍泛著神聖光芒的印痕,竟然——和她額頭的淡藍色印痕如此之像。
「玩夠了吧?」他微微瞇眼含笑,伸出手傾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倨傲地看著她,「跟我回去吧。」
「東野銘雪?!不,你不是東野銘雪,」蘇嵐輕搖著腦袋,掙扎地往後退,「我憑什麼要跟你走?即使你是東野銘雪,我也不答應,更何況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哎,你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