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的夜晚。
荒涼的郊外,一茅草房內,小武癱軟倒在地上,沉沉地睡著。
「吱呀」一聲,透風的木門被緩緩推開,一女子表情輕鬆,卻步履急躁地匆匆跑進屋裡,趴在小武身邊大呼小叫,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臉。
「嗯~ ~」小武迷迷糊糊地支吾著,微微睜眼,可是好累,不由得又合上眼瞼,他不耐煩地叫道,「誰呀?」
「小武哥,是我呀!」女子聲嘶力竭地呼喊道。
「嗯?小米!」小武突然來了精神,猛的睜開了眼,噌的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小米,你怎麼來這兒了?我是在做夢嗎?」
「小武哥,嗚嗚,我們該怎麼辦啊?……」
「小米,你這是怎麼了?」小武慌張地想伸手扶住她的肩,卻突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哎呀,我的頭好痛!」
「小武哥,你跟我說句實話,阿嵐真的是小王爺嗎?」小米撅著嘴,淚光撲閃撲閃地看著他。
「呃,其實不是,她是個女孩兒,王爺老了,糊塗了,所以硬要說她是個男孩子。」小武支吾著聳了聳肩。
「那她當真是王爺的孩子,當真是藍郡主?」
「哎,哎,小米,你問這個幹什麼?」小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就說,是,還是不是!」小米回頭,面帶恐懼地望向門口,「他們把我們抓來,就是要弄清楚阿嵐的真實身份,不然,我倆連命都保不住,嗚嗚……」
「肯定是東野銘雪派來的!」小武咬牙切齒,「到底是不是,他最清楚啊!幹嘛還要連累你,哎,等等,他怎麼會知道你的,他發現我們也沒幾天,你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被他們抓來女兒國……」
「我……」小米清純地眨巴著大眼睛,欲哭無淚,「小武哥,你這是在懷疑我……」
「沒有,沒有,哎呀,小米,阿嵐的身份很特殊,所以,這個,我是不能說的!」
「不能說?可是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行啊,娘娘有交代,阿嵐就是當年那個郡主,誰都不能亂講的!」小武無奈地搖頭。
一絲精光閃過,小米微微揚了揚唇角,語氣轉為嬌媚,「這麼說,阿嵐並不是芸妃當年所生的藍郡主了?」
「哎,小米,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小武驚訝地張大了嘴。
「因為,我就是為這來的……」小米低頭邪邪一笑。
小武驚訝之餘,還來不及思考,就感到眼前一黑,朦朧中是小米嫵媚地嬌笑,一陣刺痛之後,大腦一片空白,他沉沉地滑入到黑暗的漩渦……
*
蘇嵐在李成的攙扶下,趁著夜色匆匆走出西山禁地,一路走來,都是威武地巡邏禁衛軍,穿過人工開鑿的石子甬道,終於走出了幽深的密林,回頭仰望身後的牌樓,齊天宮,而在更高處隱約的能夠看見更多奢華的殿宇,此時,天際已微微泛白,在清晨彩霞中,這座隱秘的禁地,霞光四射,氣勢磅礡……
「蘇嵐,」沉悶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李成警覺地護住蘇嵐,回頭一喝,「誰?」
「哼,你認錯人了!我是劉嵐!」蘇嵐歪著嘴冷笑道。
「不會有錯,你能一眼認出我,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那人依舊沒有露面,蘇嵐知道他就是鬼影,「警告你,既然你不願承認,就永遠隱瞞下去,再也不要來傷害少主!」
聲音消失,隨之對方氣息也感應不到,李成伸著脖子四處張望,「阿嵐,剛才是誰啊?」
「是鬼……」
「鬼!」李成尖叫一聲,一下子縮到蘇嵐身後,渾身哆嗦個不停……
「哎……」蘇嵐沉重地歎了口氣,「咱們走吧。」
*
好不容易上了馬車,蘇嵐隱忍著胸口的疼痛,大口喘息著,昨晚她的傷勢不輕,而東野銘雪卻不願找一個大夫為她調理一下傷勢,真是夠小氣,夠摳門的!
「阿嵐,」李成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眼眶中浮出了清澈的淚,「你為了救我,不惜犧牲自己,……你簡直就是我最最崇拜的偶像,嗚嗚,從今往後,我李成的這條小命,就是你阿嵐的了……嗚嗚嗚……」
黑線從額頭掛下!一個自詡英雄豪傑的大男人竟然還要她在面前哭……
蘇嵐虛弱地冷笑道,「好像你在五年前也說過同樣的話吧!」
「嗚嗚,」李成吸了吸鼻子,「所以啊,那個寒煙用劍指著我的時候,我可是寧死也不說出你的身份!嗚嗚……」
「哎呀呀,你給我哭喪呢?!」蘇嵐哭笑不得地使勁按住胸口,歎了口氣,「還好那次行動沒有小武的份,要不是寒煙抓了你倆,我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嗚嗚,阿嵐,從今往後,我李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撫額,他能不能不要這麼激動?!
「好了,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晦氣!」忍著疼痛,蘇嵐吼了一聲。
「哎!」李成抽泣著抹淚,不再哭出聲來,「跟我比,小武可就幸運多了,回去,讓他請客給我壓壓驚……」
嘶——,好像受傷的人是她耶?這個李成……
*
翌日清晨,天際朦朧,一頂紅轎在眾人擁簇之下朝西鳳別院而來……
西鳳別院外,弄不清楚狀況的護衛匆匆上前攔阻,一位氣質高貴的女官快步上前,從袖口中摸出一道金牌,西鳳別院外守衛的將士、僕人們見狀,都唯唯諾諾地分散在兩旁。
紅轎被穩穩抬起,跨過西鳳別院的側門門廊,在眾人的擁簇下繼續前行……
「什麼?銘雪要送歌姬與大皇子?」
賢王妃驚詫地看向隨行的內侍女官和合洛女主身邊的宦官,頓感失態,優雅地咧嘴,遲疑著該如何回應此事。
此刻,得到消息的大皇子劉赫提袍匆匆繞過迴廊,直奔賢王妃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