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前者是為軍師,那麼後者一定是位將軍。
「喂,你們叫小爺我進來,幹嘛不說話!」當然這些對於夜天凌來說,絲毫沒有影響,他就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呵呵,請你喝茶!」說著一杯茶從桌面上飛起,朝夜天凌飛來,夜天凌伸手接住茶盅,卻感覺一股強筋的內力從掌中傳來,他慌忙暗中用力,後腳在地上滑出了四步,才停住,手中的茶水漾出了少許。
「請吧!」白髮男子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對他說的,眼卻在看著棋盤。
夜天凌低頭喝了一口,將茶盅又猛地用掌力朝前推去,茶盅卻在即將靠近白髮男子的側臉時,卻突然停住,然後他伸出一隻手,茶盅就輕巧地落在了他的掌間。
「小兄弟倒是好大的脾氣,怎麼,這杯茶不合你的口味?」男子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傳出,另一隻手執起一子,迅速地落下,「困!」
「哈哈!」對面的中年男子卻哈哈大笑起來,「好,哎我又輸了!」
「呵呵,人生如棋局,不必太在意輸贏!」白髮男子淡淡一笑道,「我們也該去看看那丫頭了,不然,我怕她一發火,會把我這裡給砸了個稀巴爛!」
「也是,我也好久沒見到倩兒了!」斷臂男子點了點頭。
「喂,你們當老子是聾子啊!」夜天凌最恨別人無視他,怒火沖天,直接衝到他們的跟前,剛想開口,卻發現,四周的景色在瞬間一轉,從青青竹屋轉變成了一處空曠之地。
再轉過頭,卻看到在空地的中央,站著兩個人,一位白衣飄飄,一位青衣斐然,定眼看去,居然是蘇倩兒。
「女人!」他想也不想便開口喊了出來。
原本還在卯足精力和月璃對抗,卻聞得耳邊傳來夜天凌的喊聲,她循聲看去,一時分神,卻中了月璃的一掌,身子後退了幾步,嘴角扯出一抹血絲。
「倩兒!」三聲響起,白髮男子擰起眉頭,朝蘇倩兒飛身而去,卻被一道更為快速的身影捷足先登。
「倩兒!」沐畫魂扶住她,神情擔憂。
「我沒事!」蘇倩兒驚訝於眼前的這幾個人,並沒有多少心思放在傷勢上,她推開沐畫魂的手,看向他是身後,雙眼驚喜地瞪大,「師傅,爹!」
『沐畫魂身子一震,手顫抖了起來,蘇倩兒喚得那一聲『爹』卻也正敲進了他的心坎裡,他的爹,他從未見過,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離開了自己,這二十年來,他只是看到娘親屋裡的畫像,看著爹的畫像,他曾無數次想過父子重逢時的情形,可是如今,爹就近在咫尺,而他卻像是隔了天涯!
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吐出,沐畫魂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他的爹是否知道還有他這麼一個兒子的存在呢?
應該,忘記了吧…………
蘇倩兒的心思都被眼前的兩人吸引住,她沒看到沐畫魂眼底的掙扎,推開沐畫魂,朝他們走去,越過夜天凌卻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夜天凌頓時感到一陣的空虛,「媽的,老子這是怎麼了!真不像老子!」
蘇倩兒走到白髮男子和獨臂男子的面前,眼裡卻已經是一片的氤氳,久久才說道,「爹,師傅…………」
這兩張熟悉的面容再度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她的心裡卻是無限的感慨,似乎經歷到了許久的風波,終於找到了寧靜的港口,心情卻是澎湃,難以平復。
師傅為何一頭白髮,連眉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還有,爹,他似乎瘦了,也清減了許多,精神矍鑠,只是在眉宇間依舊有淡淡的惆悵。
「倩兒,辛苦你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為師吧!」元石貞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月璃走去。
元石貞神色平靜,但眼底卻早就翻湧起暗色的浪濤,他走到月璃的跟前,看著他,「好久不見了,族長大人!」
「什麼!」蘇倩兒驚詫地看著他,「師傅,你叫他什麼!」
「他是出雲族的族長,月璃!」蘇秦天輕歎一聲,「出雲族一戰,滅了我二十五大軍的人!」往日的一切又再度浮現在眼前,他的雙眼迷濛一片,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叱吒沙場,金戈鐵馬的嘶鳴聲,淒厲無助的喊叫聲,每天每夜都在折磨著他,無法入眠。
「是他!」蘇倩兒轉過頭,看著月璃,語塞迷濛,散落一地的銀色如水,他就那麼安靜地站著,看著她,眼底是她無法看清的波光粼粼,一絲悲傖卻從他的眼神中慢慢地流轉了出來。
月璃冷冷地看著眼前滿頭白髮的男子,嘴角卻扯起一抹的冷笑,「真是許久不見你倒是老了許多,怎麼,虧心事做多了,連頭髮都變白了!」
「呵呵!」元石貞低頭輕笑,「是啊,二十年了,我也該老了,倒是族長您,似乎愈發的年輕!」
眼前的男子,依舊是那般的風華卓然,即使過了二十年,他依舊風采依然,可是,當年那雙溫純如水的眸子裡,此刻卻是一片的寒天雪地。
是恨,改變了他,是愛,折磨了他!
月璃卻是一片的寒冷銳轉,「不要廢話了,交出獨角獸!」
元石貞無奈一笑,「您知道的,我不會交出獨角獸!」一旦交出獨角獸,悲劇會再度重演,當年他沒能阻止,這一次,無論用何種方法,付出多少代價,他都必須阻止!
月璃斂起眸子,蘇倩兒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冷然,心頭一跳,剛想過去卻被蘇秦天拉住。
「別去,這是他們之間的恩怨,我們不能插手!」
蘇倩兒擰起眉頭,自己和月璃交過手,他的功力不在師傅和自己之下,可以說兩人聯手也未必能贏得了他,如今師傅一個人對付他,勝算太少。
似乎明白她的想法,蘇秦天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擔心,這個陣法是以克制他的五行而佈置的,你師傅有這個陣法的守護,對付他是不成問題的!」
「啊,原來如此,你個老小子也很狡猾嘛!」夜天凌擦了擦鼻子,朝他們走來,「原來你們兜了一圈,就是設了個圈套讓他自己跳進來!」
「既然有這樣的陣法,為何師傅不及早用在他身上!」為何要等這麼遲了才用來對付他!
「因為,這個陣法是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地利都可以做到,唯獨人和,我們缺了一個能讓他進圈套的人!」蘇秦天的目光落在了蘇倩兒的身上。
「我就是那個人,對吧!」蘇倩兒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啊!」夜天凌挑眉,「敢情,你也是個棋子!」看那老小子下棋在行,的確不是蓋得!
沐畫魂也看向元石貞,他沒想到父親為了對付月璃竟如此的費盡心思,這個月璃果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是,當初你師傅布下這個陣法的時候,月璃便起了疑心,他始終不肯輕易地入陣,而這個陣法也不能移開此地,否則陣法的力量會大打折扣,為此,我們等了許久,才等到你的出現,削弱了他的疑心,才能將他順利地引到陣法中來!」
蘇倩兒這時才明白,為何師傅的陣法唯獨她可以破解,原來這也是師傅設下的一個局!
而自己只是他局中的一個棋!
「看來今日不分出個勝負,是不行了!」月璃負手站在月色中,冷色的流光卻在眼底回流,清冷的色調逐漸爬上了眉梢。
「族長,我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元石貞昂首挺立,神情從容。
「你要我放下恨,不可能!」月璃一揮手,雙目微張,「這一生,我都無法忘記!」
雷鳴電閃,月色的夜空劃過雷鳴般的轟雷,干雷巨閃,卻始終不見半點雨滴,閃電夾雜著轟鳴聲,悶響持續著,一刻一刻驚動著人心。
元石貞長手一揮,飛影針從手中飛射出,直接插入了深土中,從飛影針裡飛出了五道銀白色的光芒,將月璃圍困在了五角星中。
「呵呵,剛才你說的很對,倩兒不該用冰針,她該用飛影針,五行克金!」元石貞清淡一笑。
月璃看著地上的五角星形,眼底的冰光在聚集,嘴角勾起的似天邊懸掛著的殘月,孤寂冷傲,「好,很好!」他抬起手,從左手露出了一根冰冷的銀針,「可是,我想這個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銀影針!」元石貞雙眸微張,眉宇間隱隱透出了一絲擔憂,隨即放平了雙眉,眼中卻已經是一目瞭然,淡淡地一笑,「族長,你還是留了一手!」
這個男人太過精明,即使他知道這是陷阱,也冒險一試,即使知道前面危險重重,他也不顧一切地進來,只為了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不擇手段,哪怕賠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連自己都可以下狠心,還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報復心!
不知不覺間,眉梢已然悄悄染上了一絲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