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夜剛想走近看個清楚,卻被蘇倩兒攔下,「別靠近!」
「怎麼了?」水無夜不解地看著她。
「這是桃花陣,你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個幻影!」蘇倩兒的眼裡閃動著晶瑩之光。
「幻影?」水無夜不解地看著她,他伸出手接住一片從天而降的花瓣,指著花瓣對她說,「看了這個之後,你還覺得這是個幻影嗎?」
蘇倩兒沒有看花瓣,只是看著他,歎了氣「你已經中了陣法,自然看到桃花灼灼,不,應該說從我們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我們就都中了陣法!」
她沒想到師傅居然將陣法的力量提升到了方圓千里,如果說整個山林都被他作為佈陣的位置,一點也不為過,是以,那只松鼠都不能探得此處,只是師傅耗費這麼多精力,究竟是為了要護住什麼?
蘇倩兒轉過頭看著那片桃林,師傅,你究竟在裡面藏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林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嗚咽聲,低沉嘶鳴,隨著風聲而動,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是靈犀的聲音!」夜天凌變得警覺起來,「好像還很多!」不知不覺間,他站在了蘇倩兒的跟前。
「該死的,怎麼總不讓人安生!」水無夜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防止靈犀的突然進攻,另一方面,他卻站在了蘇倩兒的跟前,用身子護住蘇倩兒。
就在這時,從黑暗中緩緩出現了一雙金黃色的眼睛,緊接著一隻雪白的爪子伸了出來,然後一整只的靈犀便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蘇倩兒第一次見到靈犀,她才知道師父書上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雙金黃色的眼睛,透著靈異的光芒,似乎能說話般,看透你的心,被它的那雙眼一看,你的心都會被震動。
靈犀週身雪白,唯獨在頭頂處留有一簇紅色的鬚髮,金黃的雙眼,修長矯健的身形,它無疑是雪豹中的極品。
「這下麻煩大了,靈犀來了不下數十隻,看來我們今日必有一場大搏了!」水無夜扯起嘴角,看了看身邊的夜天凌,「怎麼樣,紅髮小子!」
「哼,幹就幹,怕什麼,老子我從沒怕過!」丫丫的,居然來了這麼多,比之前的還多了一倍!
「好,你小子說了這麼多話,今天這句最中聽!」水無夜捲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等一下!」蘇倩兒伸出手,攔住了他們,「他們沒有惡意!」
「什麼!」兩人皆驚訝地看著她,這麼多只圍攻他們,還沒有惡意!
「他們只是想保護林子裡的東西!」蘇倩兒摘下兩片葉子,放在嘴邊輕輕地吹奏起來,一曲悠然洩出,緩緩卻輕靈的音樂像流水,慢慢地流淌進了心裡。
水無夜和夜天凌驚詫地看著那群原本虎視眈眈的靈犀,在樂曲中,慢慢地放低了身姿,匍匐在蘇倩兒的腳下,像只乖巧的貓兒,輕輕地舔舐著她的腳。
「乖…………」蹲了下來,輕輕地拍了拍它們的前額,那些靈犀溫順地低下頭,蘇倩兒在俯身靠近它們。
「倩兒……」水無夜剛出聲就被夜天凌按住嘴邊。
「噓…………」夜天凌將食指放在唇間道,「她在和靈犀說話,你別出聲,會打攪到她!」
「啊…………」水無夜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夜天凌,他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出自這個傢伙之口,太不可思議了!
沒多久,蘇倩兒便站了起來,朝輕輕地拍了拍靈犀的額頭,那些動物便站了起來,緩緩地退出了林子。
「你都知道了什麼?」水無夜這才靠近蘇倩兒,問道。
「它們說,在林中有東西,綁住了獨角獸,它們想進去卻進不去!」蘇倩兒沒想到這個世上居然真的有獨角獸存在,只是,究竟是何物綁住了獨角獸?
「是不是真的,我們只有進去了才知道!」夜天凌走到他們身後說道,「我們得想辦法進去看看!」
「是,我們一定要進去,不過,如今不是時候!」蘇倩兒抬起頭看了看月。
「不是時候,那何時才算是?」水無夜順著她看的方向看去,「你在看什麼?」
「看時刻,這個陣法是按照時辰來佈局的,每隔半刻鐘的時侯便會變幻一個位置,每次月移動位置所投下的影子便是時刻表,我們要破陣,必須根據這個時刻表,不然,即便是闖了進去,也只會被困死陣中!」蘇倩兒神情凝重,當她仔細查看了陣法四周的樹木花草後才發現,原來師傅是將三種陣法以時刻為準則布下的這個陣法,相當於是三個三角形所組成的堅固的防禦陣列,師傅居然如此花心思來佈陣,那麼說來,這個陣法裡的東西,是師傅很看重的,所以他才不惜花費心思在這裡佈陣!
「那你可有破陣的方法?」夜天凌沒想到她居然能看出這是何種陣法,雙眼透出光亮。
蘇倩兒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們先回去。」
這個陣法是一定要破的,只是,她在這之前必須先弄清楚一件事!
蘇倩兒獨自走在林間小道上,神情中透出隱約的擔憂,她走到溪泉旁抬起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道,「你來了?」
玉飛狐【沐畫魂】來到她身後,同樣抬起頭,看著明月,「你找我有事?」
蘇倩兒轉過身看著他,「如今你我都被困在了這片深林中,我想我們之間該坦白些,這樣對於我們離開這裡都有好處!」
蘇倩兒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她發現,玉飛狐和自己一樣,從進入這片深林中開始,便被有心人所布下的陣法困在了深林中,換而言之,有位比自己和他都更高深的人在這裡,以師父的結界為中心,布下了一個方圓百里的結界,外人從踏入的那一刻起,便被困在了林中,現在他們只能按照那個人的意思,破了桃花陣,才能走出這裡。否則,他們就只能一輩子被困在林中。
「你想知道什麼?」玉飛狐自然也知道這一點,他也感覺到了這股強大力量的存在,他曾以為是『無不知』,不過就昨夜他破了無不知布下的陣法來看,應該不是他,至少,他沒有那個能力布下這樣強大的陣法。
「你究竟是誰,雪娘又是誰,為何你會懂我師傅元石貞的陣法!」
「你不是都知道了!」玉飛狐取下面具,那對紫藍色的眸子,在月色中愈發的妖異邪魅。
「你是出雲族的後人?」
「是,我是出雲族的後人,你爹當初帶兵進了谷中,那些官兵便開始屠殺我們的族人,我當時很小,躲在花瓶裡,逃過了那一劫,可是我的族人都死了!」玉飛狐的眼裡怒火與哀傷的暗濤翻湧,無盡的哀傷在那流溢著紫藍色眸光,透了出來。
當他從花瓶裡爬出來時,看到是又是怎樣的一番慘痛的景象,他那時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站在滿是血屍的紅海中,一望無邊的血,他大聲地呼喊著,卻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剛剛還在和他談笑的人,轉眼間便倒在自己的面前,沒了血色,沒了呼吸,他哭喊著,嘶啞地哭喊著,卻沒有人能回應他,那是怎樣的一種恐懼,怎樣的一種淒慘,惶惶然天地間,沒有一個人能撫慰他的內心,能安慰他那惴惴不安的心!
那時,他只有一個心願,就是活下去,活著為族人報仇!
玉飛狐雙手摀住臉,無盡的哀痛卻無法抑制地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沐…………」蘇倩兒看著他的那雙透著濃濃哀傷的眼,被他那種極度痛苦的表情震撼到,那種無助,孤獨,淒楚的神情,與她竟是如此的相似,她伸出手,從身後抱住了他,「不,你還有我,還有你娘,我們都不會拋棄你,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在聽到他說到一個人的惶然無助時,那從骨子裡透出的深深的哀傷,深深地震撼著她,似乎自己也經歷了那一場刺骨錐心的痛楚,那一剎,她想也沒想就抱住他,想給他力量,站起來,想給他安慰。
如果那時,能夠有一個人這樣安慰自己,自己一定會好受些,她就是這麼想的!
「倩兒!」玉飛狐放開摀住臉的雙手,轉而握住了蘇倩兒緊抱著自己的手,心中一陣激盪,「謝謝…………」這一聲卻是無盡的詠歎和感激。
「抱歉,我不該問,要是很痛苦,就別再想了,過去的都過了,別再讓自己痛苦地陷進去。」蘇倩兒將臉貼著他的背,眼裡透著哀歎,這個男人背負的太多,太沉重的過去。
「不!」玉飛狐轉過來看著她,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有些事,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你…………」蘇倩兒凝眉看著他。
「是,我的母親是出雲族的公主,而你的師父是她的丈夫,我的父親!」
這就猶如一陣晴天霹靂,在腦中轟隆隆地作響,蘇倩兒只感覺腦中一片的空白。
「你說,說的都是真的?」蘇倩兒死命地眨著眼,她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似乎在安撫自己那顆不斷快速跳動的心。
雪娘是出雲族的公主,是當今聖上的妃子,更是玉飛狐的娘,師傅的妻子!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聚集在了一起,匯成了一條河,慢慢地流進了她的視野中,一切都在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玉飛狐停頓了一下,「你的父親當初是帶兵進了山谷,但是下命令屠殺我族人的並不是他,是一名隨同的官員,他也是那個出賣你父親的人,是他欺騙了你的父親,向烽皇揭發了長生樹的秘密,烽皇為了得到這棵樹,派你父親帶兵協從那名官員來這裡。」
蘇倩兒聞言,大大地鬆了口氣,是了,她的父親絕對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
「後來,協商不果,那名官員瞞著你父親,下令屠殺我的族人,當你父親知道後,親手殺了那名官員,可惜大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我舅舅他在悲痛之餘,大開殺戒,違逆天道,布下了嗜血陣,這個陣法是出雲族的最大禁忌,因為陣法太過霸道,太過嗜血,曾經一度被大長老們禁止使用,那時我舅舅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被屠殺,卻什麼也做不了,悲憤中的他大開殺戒,使用了這個陣法,是以,一時間,天昏地暗,月紅如血,狂風再起時,卻已經是一片血腥修羅,你父親帶著僅餘的五萬在我爹的幫助下突圍了出去,剩下的二十五萬大軍,就被血陣吞噬。」
「嗜血陣?」蘇倩兒第一次聽說,連師傅都不曾對她提起,可見這個陣法的可怕!
「不過,佈陣需要一定的交換媒介,是一種以某種交換儀式而進行的血祭!」
「血祭?」要用什麼來祭奠?
「是獨角獸的角!」玉飛狐擰起眉頭看著她,「剛剛從獨角獸的頭上拔下的角,是獻祭的最佳祭品!」
「獨角獸的角!」蘇倩兒卻突然明白了什麼,她拉住玉飛狐的手問道,「這個世上真的存在獨角獸!」
「是!」玉飛狐點了點頭,「雖然我也不信,不過,如果當年我舅舅他真的發動了血咒,那麼一定要用獨角獸的角,獨角獸的確存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蘇倩兒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來努力消化玉飛狐的話,「難怪當初,整整三十萬的大軍會在一夜間慘敗,整整二十五的大軍被折損,僅剩五萬返回!」
那是怎樣一場的驚天大戰啊!
「只是不知,這裡居然還有獨角獸!」玉飛狐找了這只獨角獸很久,只是沒想到會是在天巫山!
蘇倩兒眉心猛地一跳,她抬起頭看著玉飛狐,「你為何要尋找獨角獸?莫非你也想啟動血咒!」
玉飛狐按住她的肩膀,「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殺害聖靈,然後再屠殺蒼生!」
「不是嗎!」蘇倩兒淡淡地看著他,眼裡卻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