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蘇倩兒還未回答,樓夜祁便開口道,「既然是莊主的好意,那本王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樓夜祁又低頭湊近蘇倩兒的耳邊,「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公然在本王的面前和他眉來眼去!」
感受到腰間傳來的那一道緊縮的力度,蘇倩兒挺起身子,嘴角卻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側目笑著,「王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爺若是如此想,縱使我有千張嘴也詞窮難辨!」
「今夜,你來侍寢!」眼裡是薄薄的怒意。
蘇倩兒渾身一震,侍寢!她從未想過,儘管這副身軀與他有過肌膚之親,但那畢竟不是自己,如今自己才是這副身軀的主人,真要和他親熱…………
猛然間想起那晚在棺材裡那激情的一幕,那時他是在試探自己,不過是在做戲,可是今晚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犀利,炙熱,仿若要將自己都吞進肚裡才罷休。
蘇倩兒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耳邊又響起了樊琅天的聲音,「皇妹的箭法的確了得,許久不見,卻愈發的精進了!」
「是啊,三皇嫂精湛的箭法的確讓人吃驚!」水無夜也笑著朝她點頭,他從未見過如此雷利的箭法,凡是有武功的人都看得出,那一箭絕對不同凡響,只是他沒想到一向被自己所唾棄的女人居然也能有如此好的眼力與洞察力。
樓吏恆也走了過來,他只是淡淡地笑著,眼底是讚賞之意,「三哥的箭法也的確不凡!」如果他沒看錯,在發出那一箭之前,三哥的手臂微微抬起,那一箭便正中靶心,其實論箭法,三哥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咳咳…………」太子殿下站了起來,走到他們的面前,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本宮身體不適,恕不能陪同各位!靈兒,你代本宮好好款待各位。」
「是!」樊晴靈伸出手想要扶住他那單薄的身子,卻被他微微避過,看著落在半空中的手,樊晴靈顯然很失落,但在蘇倩兒的面前她依舊露著笑意,只是眼底的那份酸澀卻濃了許多。
「無妨,太子殿下多保重。」
「太子殿下回宮!」
別過眾人,太子便起駕回宮,那道單薄的身影在夜色中愈發的如同風中的殘葉,蕭瑟愈墜。
要國富民強,要領導整個國家,需要一位強有力的核心人物,而這位體弱多病的太子殿下顯然不夠格,因而他也未能得到眾位大臣的肯定,今夜他的表現更是差強人意,故而在眾人的心中的地位也自然一落千丈,從眾大臣臉上那隱隱透出的不屑,便可看出。
「太子還是那樣,這身子怎麼老不見好,在這樣下去如何能夠獨當一面,為皇上分擔解愁!」太后免不了嘮叨幾句。
樓烽皇卻故意裝作沒有聽見,他微微笑著走下龍座,舉起酒樽,「各位,今夜難得如此的盡興,朕甚感高興,同各位盡飲此杯!」
「謝陛下!」
「敬陛下!」
一輪酒巡過後,樓烽皇便藉著酒意先行離開了酒宴,眾人也各自散去。
蘇倩兒卻因為樓夜祁之前的那句話而耿耿於懷,就在她為此犯難的時候,樊晴靈開口道,「祁王爺,本宮和致夏妹妹難得一聚,不知今夜可否讓祁王妃暫住宮中一宿?」
樓夜祁轉過頭,看向蘇倩兒,嘴角浮起笑意,「太子妃殿下金口玉言,本王又豈可拂了太子妃的美意,王妃,你今夜便留在宮中好好陪太子妃殿下敘敘舊!」
明明是笑意連連,可蘇倩兒卻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怒意與警告,她別過臉,不去理會。
樓夜祁看到蘇倩兒居然無視自己的警告,瞇起雙眼,不過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摟住柳兒朝車輦走去。
「祁王妃,告辭!」樓吏恆彬彬有禮朝她告辭。
蘇倩兒對他的印象不錯,對他報以微微一笑。
「五哥,難得今夜如此高興,我們再去喝幾杯!」水無夜走過來攬住樓吏恆的肩膀,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蘇倩兒,便隨著樓吏恆一同離去。
蘇倩兒對於這位六王爺倒是好奇,不知他為何總是針對自己,在他看來似乎自己真的是那種卑鄙無恥的女人,冷笑一聲,管他的,她蘇倩兒從來就不是個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他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走自己路,讓別人說去!
「皇妹,皇兄要再過幾日才回天闕國,這幾日你我兄妹有的是機會好好地聚一聚!」樊琅天臨走時,故意將『好好地聚一聚』加以強調,眼底那戲謔的笑意卻讓蘇倩兒感到噁心。
「祁王妃,我會隨四皇子一同離開,返回絕情山莊,若是你想來山莊見內人,我隨時歡迎!」沐畫魂朝她點了點頭。
蘇倩兒只是淡淡地笑著,「一定,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去!」
她一定會去,沐畫魂,你我還有筆帳未算清!
深夜的皇宮就如一頭匍匐的巨龍,收起了威武的利爪,斂去了威振四海的皇家氣勢,隨著那落日一起陷入一片的寧靜中。
蘇倩兒站在飛簷下,抬頭仰視著那紅牆外的天地。
「女婢見過祁王妃。」耳邊響起清靈一聲。
「你是?」轉身看去,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著宮女服的女婢。
「回祁王妃,奴婢叫如約,我家主子讓奴婢將這個帶給王妃。」女婢恭敬地低著頭,雙手捧著蓋著紅布的盤子遞到她的面前。
蘇倩兒側目看了看,伸手將紅布掀開一角,一個白玉藥瓶便出現在眼前。
是他!
眉心緊擰,心中瞭然,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派人送藥來了。
「你家主子還交代了什麼話?」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將紅布放下,重新蓋住藥瓶。
「稟王妃,我家主子說今後如約便是王妃的人,王妃有何事可隨時喚奴婢去做。」如約依舊低著頭,語氣卻是無比的恭敬。
「哼,你家主人倒是心細。」蘇倩兒將手放進隴袖中,神情中帶了幾分的譏諷,「不過…………」
說到這裡,她的語鋒一轉,既而變得凌厲。
如約是何等聰明的人,王妃的話還未出,她便聽出了幾分,身子立刻往前又屈了一步。
「既然你是我的人,今後便不可再有二心,一心一意為我做事,若有二心,我一樣不會留情,若是你不願,此刻便可反悔!我絕不會留一個心懷異主的人在身邊!」
「如約聽候王妃差遣。」如約朝她鞠了一躬。
「很好,今晚你便幫我做件事!」蘇倩兒淡淡地勾起嘴角。
如約扮成蘇倩兒躺在寢室裡,她則身著夜行衣,照著如約所繪的皇宮地圖,尋到了——宗案閣。
宗案閣是位於皇宮西南角的一處五層閣樓,這裡是歷代皇帝存放記載大事件的卷宗之所。
依據如約所記錄的,這裡的守衛每隔一個時辰便輪換一次,蘇倩兒趁他們輪換的那刻閃身進入了閣樓。
從懷裡掏出夜明珠,蘇倩兒迅速找到二十年前的案宗存放的書櫃。
她從最上面的卷宗開始翻找。
「二十年,二十年前…………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卷宗面上寫著:烽皇十五年,蘇秦天出征出雲族,領兵三十萬,敗歸,餘部僅剩五萬,帝怒將其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入朝為官。
「就這麼些!」蘇倩兒翻了幾頁,卻發現,對父親此次的出征僅是寥寥數筆瞭解,對於烽皇帝為何要父親領兵出征出雲族,那戰之後,出雲族又如何了,為何戰敗,都未有詳細的記載。
整整三十萬的大軍,僅一戰便去了二十五萬,是何等慘烈的戰事會折損如此之多的將士?
為何對於如此慘烈的一場戰事隻字未提,究竟是事實便是如此簡單,還是另有隱情!
而對於烽皇帝為何要父親領兵出征出雲族,卷宗的記錄是,出雲族妖族,生性乖戾,妖言惑眾,意圖謀反,帝怒命護國將軍蘇秦天領兵三十萬伐之。
僅此寥寥幾筆帶過。
出雲族,她倒是聽人說起過,是個游離於西北邊陲地區的少數民族,雖然長相特異,與中原的人不同,但是要說他們是妖族未免有些牽強,那裡的人生性善良,喜愛和平,族群遠離中原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又怎會意圖謀反。
蘇倩兒將卷宗放回原處,目光在掃過同一層的卷宗時便停住。
伸手將那份卷宗取出,卷宗上赫然寫著:帝妃冊。
突然想起樓吏恆的母妃,隨手翻開查看,卷宗第二十頁詳細記錄了那一年的冊封事件。
烽皇十五年,秀女貞德入選進宮,同年初承帝寵,封為貞婕妤,同年末,誕下皇長子,帝賜名玉麟,烽皇十六年,又誕下五皇子,賜名祁,烽皇二十年冊封為貞貴妃,封皇長子為太子,帝大喜,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她又繼續翻閱,發現對於這位貞貴妃的來歷也只是寥寥數筆便帶過,只說是選秀女進的宮,生於何年不詳,猝於烽皇三十年,其餘的一概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