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了容易穗把信件給雅尋笙送過去,郎若晨和夏弦月一回到雷亞郡總督府裡就立刻受到了繼憂狂轟亂炸似的說教,並連累了在府中養傷的方君瑤也一起接受了二次教育,好不容易 熬過了地獄似的一個小時,郎若晨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立刻趴到床上休息去了。昏昏沉沉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被一聲異常清脆的敲擊聲給驚醒了,猛地張開眼睛,她呆呆地盯著床鋪上方的天花板看了許久之後,才搞清楚自己已經回到了雷亞郡的這個事實。
無聲地歎了口氣,她轉動著不知為何而變得十分僵硬的脖子,想在屋內尋找發出剛剛那聲脆響的原因,卻有些意外地在沙發那裡看到了一個人正坐在那裡。因為只能使用右眼,再加上那個人是背對著從落地窗射進來的陽光坐著,所以在她這裡只能勉強看到一個人影在那裡低著頭不知在做什麼。瞇著眼睛努力了半天,最後她還是不得不選擇了開口詢問這一途徑。
「誰在那裡?」剛一張口,她就被自己沙啞的嗓音下了一大跳。但是很顯然被嚇到的不止她一人,那個人影也是猛地一震,以至於連握在手裡的東西都掉在了地毯上。
轉過頭來望向這邊,那人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就在郎若晨覺得不耐煩而打算伸手去拿床邊櫃子上的眼鏡時,那人終於輕輕地說了一句:「徹底清醒了麼?」
「……雅尋笙?!」雖然很不情願,不過她還是很肯定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看著他走到床邊來遞給自己的那杯水,郎若晨微微地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起身接了過來,仰頸喝下之後,才冷冷地說「不是說過不要在來了麼?」
「不能不來啊,」微微地苦笑了一下,雅尋笙從她手裡拿回了空杯子,然後一邊往沙發那裡走,一邊淡淡地說道「不管是道謝還是道歉,都要面對面的。」
「要道謝的話請去找弦月,至於道歉,我不認為你有什麼需要跟我道歉的地方。」低頭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睡衣沒有不妥的地方後,郎若晨也起身來到沙發裡坐下來。把身體完全沉入柔軟的靠背之中,她望了一下窗外的景色後,才有些含糊地嘟囔著「好像睡了好久呢?」
「兩天兩夜,」很自然地繼續著剛剛未完成的工作,雅尋笙一邊削著蘋果,一邊不時地抬起頭去望一望神情有些呆滯的郎若晨「因為發燒的關係,你從回來後就一直睡到了現在。」
「……又發燒了啊,」輕輕地歎了口氣,郎若晨有些煩惱地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髮,然後才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抬起頭來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看完了信就過來了,等了好久你也沒醒,然後我第二天又等了一天,說起來,我是第一個知道你醒了的人呢。」不知為何他說起這話時,郎若晨會覺得他有些微微的得意。把盛著蘋果的小盤子推到了她的面前,雅尋笙帶著一臉期冀的望著坐在對面的郎若晨。
「唔……多謝。」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郎若晨只好低下去,一邊低聲地道謝,一邊把被切成了小塊的蘋果送入口中。心裡也對要下逐客令的這一決定而產生了動搖,就在她心裡作著激烈的鬥爭的時候,一直在猶豫著該如何開口的雅尋笙終於鼓足了勇氣。
「……謝謝你為我帶回了家書,這樣我心裡的大石總算是可以落下了。雖然你可能會覺得我在自作多情,但是為了幫我得到家裡的消息而害你受傷,真的是很對不起。」
「我只是不想錯過一個快速陞遷的機會罷了,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而且,我也不敢接受你的道歉,每次你道歉的時候,我都會很倒霉。」雖然她把頭扭向了一旁,只把包著繃帶的一側留給他,可雅尋笙還是覺得她此刻正在生著氣,而且還是十分生氣的那種。頓了一會兒,好像是不願意待在沉默之中一般,郎若晨開始小聲地嘟囔了起來。
「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我不只受傷,還著了涼,休息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被繼姐允許出門。」
「對不起。」
「第二次遇見你的時候,我被人追,差點兒就死掉了。」
「對不起。」
「第三次的時候不只被罵是冷酷無情的傢伙,還幾乎丟了性命。」
「……對不起。」
「每次都是你在道歉,可是錯的是你麼?」說話的聲調不知不覺間提高了少許,很快察覺到了自己失態之後,她有些煩悶地重新窩回到了靠背裡,喃喃地自語著「每次都是在替她道歉罷了。」
「……我不是在為了塔莎道歉,我是在為了自己沒有管好這個表妹而跟你道歉,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替別人道過歉的。而且你也不是為了可以快速陞遷才跑到戰場上去的,你是個溫柔又善良的人,你才不會為了自己的事情而去傷害別人的性命。」
「溫柔,善良?你很瞭解我麼,你知道我些什麼啊,就敢在這裡說這些!」不知道為什麼而動怒了,郎若晨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上腦,讓她突然就吼起來的同時人也猛地從沙發裡站了起來。雙拳重重砸在茶几上的氣勢雖然十分駭人,不過換來的結果卻是她全身的劇痛。全身的傷口彷彿是吃了興奮劑一般爭先恐後地用痛楚刺激著她的神經,以至於在她稍微緩和過來後,才驚覺自己正握著雅尋笙的手躺在沙發上。
「感覺好點兒了麼,要不要叫醫生?」感覺到她想要把手抽出去的企圖,雅尋笙突然加大了握著的力度,害郎若晨努力了半天也沒有得逞。
「以前你也這樣抓住過我的手呢,是不是依舊覺得溫暖呢?」見她半天都沒有反應,還有些賭氣似的把頭轉向了一邊,雅尋笙乾脆就坐在了地毯上面,然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啊,從小就被許多表姐妹們圍著長大,可以說對大多數的女性已經完全絕緣了。所以呢,我本來是打算如果家裡介紹的相親對像還處得來,就跟對方結婚的。可是在那個雨天,居然讓我遇上了你,看著你明明覺得寂寞,覺得難過,甚至是痛苦的時候都在一個人忍耐著,我突然有了以中國想要守護你的衝動。這股衝動在跟你慢慢的接觸後開始一發不可收地蔓延開來,但我太笨了,總是把握不住機會跟你吐露心聲,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著你受傷,看著你痛苦。」
「……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啊,你不是說了不許我在來找你了麼?」一臉苦笑地看著她扭過去的臉,雅尋笙心裡這個後悔啊,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些說出來,要是早說了的話,說不定他們兩個就不會是現在的這幅局面了。
「不讓你來,你不是也來了麼?」說話的同時輕輕地把頭轉了過來,郎若晨突然衝著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同於敷衍別人時的笑容,這次的笑是很由衷的快樂笑容。「你才是個溫柔的傢伙吧,一個溫柔到連我都無法忽視掉的存在呢。不過,如果是像你這麼溫柔的人,我應該不用擔心會被你傷害吧?」
「我是絕不會傷害你的!」想都沒想的就叫了出來,雅尋笙望著她的笑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立刻就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不過,你的表妹肯定不會放過我吧?那顆黃金螺絲鑽頭。」胰腺癌能夠到以後要和塔莎繼續正面交鋒下去,郎若晨就覺得一陣頭疼。另一邊的雅尋笙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笑了起來。
「你總是跟小莎吵個不停,該不會就是因為我的緣故吧?」
「……不知道。」
見她害羞的連耳朵都紅了起來,雅尋笙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微微地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試探著問道:「讓我抱你一下好麼?」
「嗯……,好。」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