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道:「為了天妃陛下的安危,為了仙界萬民的福祉,孤家只好厚顏請聖皇陛下相助。」隨即長歎道:「天妃陛下也是不幸,封妃不久,便值仙佛浩劫,天下大亂,難有一日安穩。天帝陛下罹難後,更枯守在鮮有人跡的天妃宮中,日日與寒宮高圍為伴。仙後陛下為此常常落淚,多次向孤家提起,希望能設法幫天妃陛下突破世俗宮規的限制,真正享受屬於自己的生活,孤家何曾不做如是之想?只是權柄不獨,無法下詔而已,無奈啊!」
仙帝說這些話時,言語懇切真誠無比,更兼滿臉痛惜同情之色,就像世間最富有愛心的慈祥長者,令觀者也為之動容。要不是明軒親耳聽到了他與夜帝的密談,真要被他騙了去。
然而仙帝這一番話,並非獨獨為了顯示自己的一腔仁愛之心,他雖不言明,暗中卻是向明軒開出了條件:只要天朝幫忙除掉了夜帝,他獨掌仙界權柄,便會下詔還天妃自由之身,這樣一來也就玉成了天妃與他這位天朝聖皇的好事。
天妃聽了自然心頭大喜,忍不住望了明軒一眼,見他默默不語,心頭暗急,卻也不能多言,只道:「本宮之事怎敢勞仙帝陛下掛心?當務之急還是要挫敗逆賊謀奪大位的陰謀。」仙帝一邊點頭,一邊留心觀察明軒的神情。對於天妃與明軒的私情,他雖有所聞,但到底是真是假,又究竟發展到了什麼程度,他並不確知,剛才一番話,既是開出的條件,也是對明軒和天妃的試探。
明軒心如明鏡,自然明瞭仙帝的言外之意。若不答應,是白白錯過了大好良機,畢竟他與幽若媚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是「天妃「這個身份,但若爽快答應,無疑是向仙帝承認他與天妃之間的私情,從而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默默無言,正是目下最好的應對。
明軒不發一語,仙帝心急,終究忍不住道:「莫非聖皇陛下不願相助麼?」明軒搖頭道:「非是孤家不願,實是愛莫能助,再怎麼說這也是仙界內部事務,天朝沒有介入的立場。」
仙帝略一猶豫,道:「聖皇可知夜帝的來歷?」明軒搖頭道:「孤家所知有限。」仙帝道:「據孤家調查,夜帝很可能是邪帝方面打入仙界的暗樁,若讓他得逞,只怕整個仙佛界將淪入萬劫不復之地,屆時萬民塗炭,聖皇陛下竟忍心嗎?」明軒故作驚異,道:「什麼!夜帝竟是邪帝暗樁?這怎有可能?」
仙帝凝重地點點頭,道:「不錯。如今邪帝生死未知,邪帝餘孽已經崛起於九都城,與正道力量遙相對峙。九都城目前為禍雖淺,但假以時日,或竟使邪帝危亡,三萬年前慘無人道的殺戮場景只怕就要重現。派遣暗樁進入仙界,攫取權柄,恐只是邪帝勢力的第一步,若讓其得逞,後果不堪設想。望聖皇陛下詳思之。」
明軒聽仙帝的話,便知他對天朝與九都城相約停戰的協定一無所知,心下稍安,沉吟道:「仙帝陛下的話無差,但天朝貿然針對夜帝,豈不是倒持干戈,授人以柄?萬一九都城借此大舉進攻天朝,孤家危矣。」
天妃與明軒相知已深,聽他故意作推脫,已明其意,便道:「本宮聞揚湯止沸,不如去薪,潰癰雖痛,勝於養毒。若要天下久安,只有傚法當年滅邪之戰。雖有犧牲,也是值得。第一步的行動,雖然可能引來九都城對始神天朝的報復,但仙界又豈會袖手旁觀?請聖皇陛下三思。」仙帝頻頻點頭,對天妃的話極是贊同。
明軒遲疑道:「這……話雖如此,孤家還有難處。」天妃道:「仙帝陛下與本宮是開誠佈公而來,聖皇何不明言?」明軒道:「既如此,孤家就直言了。天朝太輔,昔日是天帝朝宰相,曾受天後陛下遺詔,言害天後陛下者,是帝境之人,囑其誅除凶殘,輔佐前任焚天君南宮輕侯為帝,此事天策殿已訴諸界天獄。孤家若助仙帝陛下,只怕會讓眾人不滿。」
依照仙帝佈局,這時第一要務是誅滅夜帝,其餘之事都可商議,聽了便道:「不瞞聖皇陛下,孤家初聞此事之時震驚莫名,只不敢相信此事。但深信天後陛下遺詔絕不會有錯,苦思之下發覺夜帝大有嫌疑,後又坐實他邪帝餘孽的身份,孤家料想暗害天後陛下的兇徒必是此人。
當然,孤家身為帝境一分子,亦不能脫了嫌疑。其實,孤家因治理仙界不力,致使綱紀敗壞,心懷愧疚已非一日,早有意讓賢。無奈當初天帝陛下遺命,讓孤家好勝治理仙佛界,不可懈怠,孤家又怎能將這苦差大任轉嫁他人?是非功過,只好一力承擔。」一番話說的冠冕堂皇,毫無破綻。
只聽仙帝又道:「孤家絕非貪戀權位的人。如果事實證明天後陛下遇害與孤家有關,孤家甘願引頸就戮,讓帝位於師弟輕候,即連此事與孤家無關,孤家也願遵從天後陛下意願,以輕候為仙界帝君,輔佐孤家治理天下。」
明軒歎道:「仙帝一片公心,令人敬佩。」仙帝道:「聖皇陛下明瞭此心,則是孤家幸甚。天朝臣工得知孤家此意,相信亦不會反對聖皇陛下相助於孤家。師弟輕候相信也會贊同。」明軒隨即道:「仙帝苦心,天朝上下敢不體諒!」
仙帝聽了大喜,道:「如此說來,聖皇陛下決意相助了?」明軒斬釘截鐵道:「陛下放心,天朝上下定會為正義而戰,誅除陰謀邪者。」仙帝忙站了起來,微微躬身道:「孤家代仙界萬萬之民謝聖皇陛下之德。」明軒忙起身還禮,道:「陛下折殺孤家了,快快請坐。」
仙帝再三稱謝,方才落座。明軒道:「仙帝陛下與孤家已有共識,但具體怎麼操作,尚需祥議。我方將由軍師天啟賢者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