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踩了我的腳?誰撞了我的腰?誰推著我的後背?好疼!好痛!你搡我擠的,每個人瘋了一樣拚命地擁擠,場面越加紛亂。
一眾親兵將平凌王圍在中央,滴水不漏,快速朝前奔走。
我被潮水似的人群裹挾著,一會兒湧向這邊,一會兒湧向那邊,冷汗狂下,渾身酸痛,身子彷彿已被撕裂成碎片……有點冷,有點暈,陌生的臉孔在我眼底晃來晃去,撕心裂肺……
忽然,一隻手臂將我扣在懷中,他的手肘幫我擋開別人的推搡,他的身軀幫我豎起一道屏障、隔開瘋狂的人潮。我稍稍轉身,一張黝黑的臉孔映現在我迷離的眼底,雙唇堅毅如削,鼻端緊緊抽住,唇邊卻是嘲諷地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呵,唐抒陽!一陣眩暈侵襲而來,彷彿強烈的旋風、捲走了我所有的知覺,眼底慢慢地由灰轉暗……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最後的一剎那,是他惶急的修俊容顏,暗沉如海……
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躺在唐抒陽的寢居,想是唐抒陽把我帶到葒雪樓了吧,呵,與葒雪樓頗有緣份呢!
屋外傳來兩個男子說話的聲音,聲量很低,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不一會兒,屋外寂然無聲,似乎其中一人走了。
緊接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慢慢接近床榻;我轉臉看去,唐抒陽健昂的身影籠罩下來,關切道:「你醒了,覺得如何?」
想必與他談話之人,是大夫吧!我問道:「大夫怎麼說?」
他嚴肅問道:「昨日你淋雨了?」他專注地凝望著我,目光暖暖地拂在我的臉上, 「大夫說你連日來憂心過度,昨日淋雨感染風寒,方纔那場動亂,你體力不支、以致昏厥過去。」
我掙扎著坐起來,掀開衾被,意欲下床。
他連忙按住我的肩膀,微怒道:「不要動,好好躺著。」
他讓我靠在引枕上,抓起衾被蓋在我身上。有點熟悉、強烈、屬於他的獨特氣息籠罩在我的全身,形成一個無形的網,把我圍困,嚴嚴實實。
心口的氣息漸漸急促,只怕臉上已是羞紅如櫻桃,慌忙低垂了螓首,不敢看他。
唐抒陽坐在床沿,握住我的左手,臉頰冷硬地抽著,眉峰如刀裁,生硬地蹙著:「待會兒你喝過藥,我送你回府。」
他掌心的溫熱暖和了我手上的涼意,忽然想起午時要啟程回揚,便迎上他略有慍意的眼神:「我有要事在身,必須趕回去。」
他質問道:「何事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