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蓄滿濃濃的歉意:「聽聞你娘病重,你必須趕回去……阿漫,連累你了。要不,你先啟程吧!」
我柔聲道:「姐姐是阿漫最親近的人,我怎會丟下置姐姐於不顧呢?假若狠心拋下姐姐,爹爹一定輕饒不了我的。」
她鬢邊的髮絲濡濕了,緊緊貼著,猶顯得憐弱:「阿漫,你去準備吧,難為你了,我有點累了,先歇一會兒。」
我笑著頷首,起身走到門口,回眸,但見陸舒意無色恍若透明的臉上仍是淡煙一般的笑靨,出塵脫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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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勝門、平則門負責守城的公公打開城門迎降,洛都的外城不攻而下,流寇控制了整個外城。
淒風勁吹,肆意地掃虐於京師的上空,苦雨瀟瀟,彷彿是為大凌王朝悲哭,也或許是為了滌蕩京師的繁華、奢靡與腐朽,新舊更替之際,洛都理應以一種嶄新、潔淨的容顏迎接勢不可擋的平凌王。
煙雨迷茫,猶顯得大凌王朝的末路、淒涼無比,讓人心念沉重,人情愈加惶惑。
西寧懷宇將陸舒意和我送到端木府,葉思涵回轉身子,走到我跟前,滿臉歉疚:「阿漫,表哥不祈求你的原諒,但是我相信你會平安回到揚州的,你一向是聰慧、堅強的。」
接著,唐容嘯天步履沉重地走到我跟前,將我拉到一個裡側,銳氣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我,騰起一種令我驚顫莫名的熱光:「我一定要與你說清楚,昨晚的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我笑了笑,打斷他:「不要說了,我知道,都知道……」
他有些驚愕:「真的知道?」
我頷首不語,低垂了眸光。他是熱烈而靦腆的男子,不喜歡金枝玉葉的錦平公主,第一次見面便喜歡我,我不明白他的情意為何來得如此之快,卻感動於他的赤子之心。
唐容嘯天陡然拉近我的身子,輕輕地摟住我……他身上散發出的溫熱熏暖了我的臉頰,越過他的肩膀,我看見西寧懷宇屹立在簷下的身姿,獨立於風雨之外,大有清瑟之風,冷肅的容顏鬱結著悲愴的神色。
莫名一慌,我不自在地掙開……
然而,他竟是那般歡喜,英豪的臉膛漾起笑容,孩子氣地看著我。臉上的飛霞一路燒到脖頸,我更深的垂首……
他抓起我的右手,塞給我一把沉沉的、精巧的玄鐵匕首,眼睛深幽如墨,晃動著清亮的異光:「這把匕首削鐵如泥,我帶在身上已有十年,望端木小姐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