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沉甸甸的死一般的沉寂。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在這陌生的地方,他的怒氣,我無法理解,只能心虛地低了頭,默然以對。
唐抒陽輕歎一聲,眸中的寒氣稍稍退去,臉色亦是回春一般暖和了些,柔聲道:「先把衣服換了,待會兒我讓一個丫環幫你!」
他毅然轉身,順手關上房門。
高懸的心,終於落回原處。不一會兒,一個丫環敲門進來,幫我換上一身長裙。
曳地雙裙,內裡梨白色錦繡長裙,外罩胭脂色紗裙,折枝茶花紋亮紗的質地,紅白相間,朦朧的胭紅,婉約的梨白,嬌艷與純潔完美融匯,襯托出此身長裙的華美與清新。以梨白絲絛束腰,愈襯得腰身纖細,身姿浮凸、玲瓏,彷彿臨水欲飛。
如是絳雪穿上此身長裙,不知是何等的華美、妖嬈,定是傾城之姿了……這是唐抒陽特意讓絳雪送過來的,為何非要我穿上這身長裙呢?他打的什麼主意?
丫環打開門的一剎那,他猛然轉身,一陣怔忪,呆然望我。
旋即,他緊縮瞳孔,驚艷的目光凝落在我身上,好似我是夜間瞬時開放的曇花,或是烏雲中突然乍洩的凝乳月華。
唐抒陽朝我走過來,臉上浮掠起水色瀲灩的笑紋,讚許道:「如此甚好!」
丫環笑著退下……糟了,我仍然是散亂著一頭烏黑長髮,只用一根粉白絲帶鬆鬆縛著,軟軟地尾垂於背。
怎能如此現於陌生男子面前呢?不可……不可……
心口一陣悚然,我轉身欲跑。然而,尚未舉步,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拉住我,開懷笑道:「跑什麼?你也會害羞嗎?」
為何他總要拉住我?心口怦然而跳,我背對著他,不敢稍有動彈,鎮定道:「我便不能害羞嗎?」
唐抒陽用力拽過我的身子,裙裾軟軟地拂過地面,掃起一陣清風。他的眉宇之間抹開濛濛笑意,卻無戲謔之意:「唐某覺得,端木小姐不是一個害羞之人。」
我深深一怔,他如何知道我的脾性?只聽他繼續道:「上好的梨花白,有興趣嗎?」
我拂開他的手掌,直視他,平靜道:「梨花白?唐老闆盛情,心領了!」
唐抒陽玩味的眸光落在我的臉上,笑道:「你來葒雪樓,不就是飲酒消愁?難道……還會是為了姑娘而來?」
方才西寧懷詩無心之言,瓦解了我所有的期許與驕傲……他說得沒錯,此時我很想一醉方休,醒來後西寧懷宇尚未娶妻,宛如從前……罷了罷了,飲酒便飲酒,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他已然坐在八角亭中,悠然斟滿兩杯梨花白,篤定我會坐在他對面似的。這個自狂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