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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紫衣男子有趣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這世上沒有地方是我不敢去的。」
嗯……的確,以他的武功,什麼事都不會是威脅吧。眾人想。
紫衣男子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兒女,蹲下身,說:「佩佩,你和岳培就呆在家裡,和南遠叔叔們一起等爹娘回來吧,至於敏敏……」他突然朗聲道,「我把我的兒子交給你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炎火教的右使!」
隱藏在黑暗中的男子微笑著走出,看了眼蘇貢敏,說:「當然。」
「很好。敏敏,你就暫時和右使一起生活,等娘病好了,或者你自信你可以闖蕩江湖了,就來找娘,當然越早越好。」忘舒說。
他當然知道!蘇貢敏憤憤地瞪了一眼對自己毛手毛腳的傢伙,走遠了點,不讓他再碰自己。
蘇貢敏小聲問:「爹,娘會痊癒吧?」
「當然,放心吧。」忘舒摸了摸他們的頭,柔聲說。
數月後,皇帝正擁著愛妃飲酒作樂的時候,派出去的暗衛前來報告。
皇帝叫妃子下去,仍飲著酒,漫不經心地問:「什麼事?」
「蘇云爾來京城了。」暗衛答。
皇帝勾了勾唇角:「是嗎?那又如何?」那個人都消失了,關心蘇云爾做什麼?他一想到那個人的事情,不禁心裡一陣揪疼,搖了搖頭,他不耐煩地說:「以後他的消息不必特地來報了,反正他已經退出江湖,沒什麼用處了。」
暗衛本還想說什麼,但是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他也只好悄然退下。
就在他退下的一瞬間,皇帝朗聲說:「來人,我要到淨妃那裡。」說著,他邪笑著走出了宮殿,留下寂寥無比的皇宮於身後。
而在京城的另一個角落,蘇老爺在茫茫黑夜中等待著自己兒女的歸來。來來回回走了幾遍,他忍不住和管家說:「云爾怎麼還沒回來?難不成是因為小暖的死讓他做什麼傻事了?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
管家剛想勸住他,看見了一輛白色的馬車,驚喜地喊:「老爺!老爺!你看!好像是少爺的馬車啊?!」
蘇老爺揉了揉眼睛,咧開嘴:「對對對!哎——老么!這兒!這兒!」
眾人皆汗顏,老爺,那麼大的大門少爺可能看不到嗎?
駕車的木訥侍衛首先下來,向蘇老爺行了個禮,然後靜候主子的下馬。
幾聲細碎的聲音後,紫衣的蘇云爾懷抱著被斗篷包裹著的人,跳下馬車。
蘇老爺不禁用衣角抹了抹眼淚,幸好自己沒有一次失去兩個孩子啊……
蘇云爾淡淡地喊了句「爹」後,便低頭和斗篷裡的人說話。
忽然他露出了一抹微笑,管家回過神,低斥晃神的新來的僕人,真是的,不管什麼時候小少爺的魅力都是不可擋的。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斗篷中的人兒,但還是擁著那個人。
蘇老爺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或許……或許……死人能復生呢……
蘇云爾說:「爹,我們先進府吧。」
蘇老爺愣愣地點了點頭,不可能的吧……可是……除了小暖,還有誰可以讓這個冷情的小子做出這樣溫柔的動作呢?
確認府內都是信任的人後,蘇云爾才讓那人摘下斗篷,露出了平凡的臉。
蘇老爺瞪大雙眼,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乖乖,你們倆夫妻都喜歡起死回生嗎?」
沒人應和他的笑話。
老么本就冷漠的性子,不理他也就算了,一向溫柔體貼的小暖居然一臉茫然地回頭望向云爾,一副稚子的模樣。
蘇老爺畢竟是在朝堂上混跡過的人,馬上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解釋太多,只是說:「前段時間是假死,現在仍病著,只是她說想來看看爹,所以才帶她回來的。」
「哎呦,我可憐的女兒哦……」話音剛落,蘇老爺就嚎啕大哭起來,感覺好像他的女兒真的死了般。
忘舒不禁皺眉。
可是在忘舒懷裡的蘇暖卻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爹的悲傷,怯生生地伸出手,想幫他擦乾眼淚,雖然臉上還是無任何表情。
蘇老爺說:「還是我的女兒心疼我,生了個兒子跟沒生的一樣,來來來,小暖,跟爹喝茶去。」
不知為何,剛才還想主動碰他的蘇暖立即縮回忘舒的懷裡,還好像碰見壞人似的,帶著哭腔喊:「云爾……」
蘇老爺瞪大雙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到鏡子前仔細打量自己的容貌:「難不成我已經老到連小暖都不認識我了?不行,我要叫管家給我燉些養顏的補品,再這樣下去,不是所有人都不認識我了……」
打斷自家爹的搞笑,忘舒說:「姐姐現在封閉了自己的內心,所以才認不出爹的,來京城就是想看看有什麼辦法能治好她。」
蘇老爺靜靜地凝視了蘇暖害怕的臉半晌,深深歎口氣:「我早該料到了,時間根本解決不了她的問題,只會越來越嚴重而已。」
忘舒不喜歡這種不知道事情的感覺,不厭其煩地問:「爹,你知道什麼嗎?」
蘇老爺示意他坐下。
忘舒本想坐下,沒想到蘇暖睜著可憐巴巴的雙眼,看樣子都快哭出來了,他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抱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
蘇暖立即笑了,腦袋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乖巧地抓著他的衣袖玩。
蘇老爺笑了笑:「或許她這樣反而比較快樂呢。」
「不,她現在只是逃避而已。」忘舒撫著她的頭髮,說。
「也是。」蘇老爺說。
「說吧,爹,你知道什麼。」
蘇老爺於是開口道:「你應該感覺到了吧,在她來我們家的將近8年間,她一直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著我們生活,她以為她可以回去,所以即使是看到與她的觀念相沖的東西,她也只是皺眉了事。」
的確。忘舒沒有否認。
「可是這一切卻因為你打破了,她生活在這個時代了,不得不面對這個時代所謂的規矩,她不想遵從,可是又不得不遵從。所以才會造成她的極度不安感。」蘇老爺說到這裡,不禁有點心疼自己的女兒,「你看看,作為我女兒的丈夫,你怎麼就不知道和她談談心呢,真是,還老是氣她,兩個人相處你……」
「爹——」忘舒適時打斷他的嘮叨。
蘇老爺抓了抓頭髮,咧嘴問:「剛才我說到哪兒了?」
「什麼是她不得不遵從的?」忘舒問。
蘇老爺歪了歪頭:「大概就是什麼女子的地位什麼的吧,我記得她說過在他們那裡,女子和男子是一夫一妻的,兩人平等相處,即使是分工不同,也不影響雙方的地位。而我們這個世界,別說什麼平等了,納妾的事情就如吃飯一般,是件很平常的事情,愛情的保質期恐怕不會讓任何一個女子心靈平靜的。」
原以為她只是因為世俗的眼光而承受巨大的壓力,他是不在乎這些東西的,愛便是愛了,管它什麼血緣親情,他不在乎,可是,他沒想到,她居然就是把這些他看不上眼的東西放在心上了。以前他從不喜歡她提回去的事情,殊不知她心裡竟是這樣想的。
「我明天叫你大姐和三姐回來,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想了想,蘇老爺又問,「你這次回來,是瞞著陛下來的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沒關係,他現在對我沒什麼興趣。」忘舒不在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