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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常地,忘舒對於自己暈倒的事情採取了迴避的狀態,其他人也似乎呼應了他的沉默,蘇暖也沒有追究,好像不曾關注這件事一樣。
一日,蘇暖正在湖邊閒逛,巧遇了前來面見忘舒公子的辟劍閣的鏡姑娘,江湖上有名的女俠。
她雖不曾涉足江湖,但畢竟夫君是江湖中人,或多或少聽說了一些江湖中的人情世故,面前的女子冷若冰霜,一身白衣,腰間別著銀色的長鞭,容貌秀麗,這人不作鏡姑娘外第二人想。
人稱鏡姑娘的李奉鏡仔細打量面前淺笑的少婦,不明白為何一個毫無武功的女子可以在月閣,看她的樣子也不是一般的奴婢。
見她不說話,蘇暖很自覺地微點頭:「鏡姑娘。」
「你認識我?」她的聲音平靜得如同不動的死水,即使是疑問也無聲調的變化。
蘇暖點點頭,不再說話,等待她的離去。
鏡姑娘思索了會兒,突兀地向少婦走去。
蘇暖有些驚訝,不明白她想做什麼。
一眨眼間,她的手上已經有一小撮頭髮,她聞了聞,用肯定的語氣說:「你是公子的女人。」
蘇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發尾,她削得很整齊,但還是能明顯看出來,完蛋了,如果被云爾知道了,他不管對方是誰,一定會讓那人很慘的。好吧,做好事吧。
只見蘇暖從懷裡掏出小刀,自顧自地修剪著頭髮,不一會兒,就將那撮頭髮隱藏在長度層次頭髮中。
鏡姑娘吃驚,雖然武林中的女子不拘小節,但對於自己的身體髮膚也是很重視的,她怎麼可以隨意地剪了?
蘇暖輕笑,這樣就可以了。
既然她不走,蘇暖可要走了,蘇貢敏那小子又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蘇暖行禮:「那麼,我先走了,姑娘直走就可以到議事廳了。」
直至蘇暖的背影消失,鏡姑娘仍在對她的思索中,辟劍閣的同門好奇地問:「鏡姑娘怎麼了?」
「那個女子似乎不是常人。」她下了結論。
忽然一個女聲插入對話:「的確,她是我們的當家主母。」
幾人轉頭一看,來者臉龐嬌媚,著繁複繡衣,武林中眾人皆知的忘舒公子的貼身侍女——蝶水。
當其他人都在為見到蝶水呆愣時,鏡姑娘已經問道:「居然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蝶水無話可說,畢竟她同樣不明白公子為什麼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喜歡上這個平凡的姐姐。
「公子已經恭候多時了,請。」蝶水不露痕跡地說。
眾人立即將注意力拉回見公子的事上。
將他們帶到議事廳後,蝶水便離開了。
見到主位上的公子,一身紫衣的他沉瞼喝茶,絕美的臉充滿著平和,整個人如同溫潤的玉般,毫無殺傷力。
「公子。」眾人皆是抱拳行禮。
他緩緩抬頭,笑說:「不必多禮,請坐。」
近日魔教又有猖狂的表象,武林中人莫不驚慌萬分,身為正義之士的辟劍閣自然不能落人後,主動站出來,頗有要領導正派武林的架勢。
不管閒事的忘舒公子自然不會揭穿他們過於明顯的所謂名門正派的作風,只是溫和地聽著他們說話。
一向寡言的鏡姑娘也只是靜靜地聽著自己的門人吹噓著,也許她也明白這個武林的真正情況,所謂的正派,魔教,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那麼,閣主的意思是?」忘舒仍是笑著,詢問他們帶來的那位不隱藏自己野心的於閣主的意思。
眾人皆看向沉默的鏡姑娘,她良久才說:「閣主的意思是希望忘舒公子可以將號召群雄的權利暫借給閣主。」
忘舒連睫毛都未動下,輕巧回答:「忘舒並無所謂的號令群雄的力量,自然談不上暫借,閣主如有這個意願,忘舒不會阻止,畢竟武林之事我是極不願參與的。」
好個謙虛之詞!將一切推得乾乾淨淨,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公子的地位。鏡姑娘不由地抬頭看那個主位上的俊美男子,從以前開始,她的眼裡便容不下任何東西,他是那麼多年來第一次她想仔細看的人。
他平靜地喝了口茶,大氅鬆鬆罩在他的肩膀上,露出紫色長衫,如同舉止文雅的貴公子,又有誰能想到就是這雙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手曾無情地殺了當時武林第一的獨行道人。
談話繼續著,房間裡泛著似有似無的茶香。
退下的蝶水知道自己的好姐妹白丹要回到西北了,匆忙地趕到她的房間。
「怎麼不待久點?」蝶水環顧四周,空曠得可怕的房間。
白丹順著她的目光掃了房間一眼,說:「留下來也沒什麼事做,還不如早點回去。」
「白丹……你……」你仍放不下嗎?她住口,別說是白丹,自己還不是一樣嗎?
白丹似乎明白了她想說的話,難得的笑了笑:「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不是嗎?公子選擇的是那個對這個武林,甚至對公子都不瞭解的女子,最近我常常想,難道這真是命嗎?即使我們在公子身邊伺候多久,他心裡的那個人都不會是我們。」
蝶水沉默。
「蘇暖沒有美貌,沒有才智,只是個很普通的沒有野心的女子,到底有什麼魅力吸引公子呢?」越是不明白越是感到悲哀,她苦笑。
最終白丹還是走了,獨自一人前往北方大漠,打理月閣在北方的事務。
紫衣公子如常般沒有過問,沒有送行。
倒是當家主母站在門後,默默地目送她離去。
蝶水轉身便看見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不禁納悶,夫人怎麼會來?
臥室內。
不易動怒的公子惡狠狠地瞪著妻子的頭髮,像是要看出個洞來咬牙切齒地問:「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她極不以為然地隨意答:「太長了,就動手剪了。」
他瞇眼:「真的?」
「真的。」
「不是被別人剪的?」
「月閣裡誰敢動我啊?」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剪了幾寸而已,要是他看見她在現代的短髮,會想自殺吧。
既然她不想說,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個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喂,你的臉色很恐怖耶。」她感覺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放柔了表情,笑著擁她坐下:「你今天又和貢敏吵起來了?」
「你都不知道你兒子有多過分,一有事就利用輕功把我甩在後頭,不管,這樣我也要學……」她抬眼看他寵溺的雙眼,不由地臉一紅,「幹嘛?光天化日之下,你別動什麼歪腦經。」
「我沒有啊。」他邊說邊吻上她的唇。
窗外微風帶來了幾片血月花的花瓣,詩意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