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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樓。
二樓一名艷麗的女子忿忿不平地瞪著樓下迎接達官貴人的花魁施玫:「哼,不就是憑那副清高裝純來吸引人嗎?是個妓女還裝什麼?!」
「媚兒,在看什麼呢?」老鴇扭著腰肢來到她身邊。
她媚眼眼波一轉,細聲說:「媽媽,我在向施玫姐姐學習呢。」
老鴇見的事多,哪那麼容易被她糊弄過去,說:「如果你真的是學習就是老天保佑了,你的客人最近少了很多,注意點。」
「知道了。」她隨口答道。
幾天過去後,老鴇忽然帶來了個姑娘,說是新招的丫鬟給她分派一個。
媚兒瞥了一眼她的手,嘲笑說:「媽媽真是的,拿我這鍛煉人嗎?是哪個家道中落的小姐吧,伺候我,只怕是可憐了這雙未做過苦力的小手。」
那個姑娘倒沒有反駁,順從地答:「姑娘說的是。」
媚兒問:「你叫什麼?」
她低頭,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聽見她的聲音格外的清新:「本名叫蘇暖,但媽媽說改叫小蘇便好。」
「小蘇?」媚兒重複。
「是。」她應著。
又是一個春宵後的早晨,媚兒送走客人後叫蘇暖進來收拾。
蘇暖端著熱水踏入房間。房裡有一股情慾的味道令她微微皺眉,但還是強忍著將水放好,伺候媚兒洗浴更衣。
媚兒失寵了是整個清樓都知道的事情,且不說客人的減少,老鴇的態度越來越冷淡,更多的東西都轉向了施玫所在的東廂房。
媚兒的心情也越來越差,惡性循環,許多老主顧都不願來了。
在蘇暖看來,媚兒算是個不錯的僱主,只要自動忽視她的冷言惡語就沒什麼大問題。
夜晚的清樓格外的熱鬧,恰恰襯托了媚兒房裡的冷清。
她坐在房間裡,難得的失去媚態,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姑娘。」蘇暖悄悄走到她跟前,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包藥,「聽說這個放在水裡,可以讓喝的人毀容,不如……」蘇暖眼神偷覷東廂房。
啪!
媚兒收回打人的手,罵道:「你這個死人胚子做什麼讓人噁心的事情?我最討厭的就是面前做一套,背後又做另外一套,我和施玫雖是對手,但都是以實力相較,這種黑心的事也做,你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嗎?你想死別拉我下水!」
被打的蘇暖此時卻笑了,打開藥包說:「姑娘莫怕,這只是做饅頭的麵粉。」
繼而,她說:「姑娘,我可以幫你搶奪花魁的位置。」
媚兒一臉狐疑,她一個小奴婢能做什麼?
她笑了。
剎那間,媚兒名聲鵲起,而她卻閉門不出,不接客也不表演,任憑老鴇的催促,欲見她的客人的禮物堆滿門口。
銅鏡前,媚兒撫弄自己的頭髮,蘇暖正在梳妝台上調製些什麼。
「小蘇,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媚兒心情格外好地問。
蘇暖邊用手帕擦手邊答:「人很容易受誘惑,受鼓動。我讓姑娘不接客是為了營造神秘的氣氛,然後僱傭了幾個市井小民在茶館,小店裡有意無意地透露,引起人們的興趣,此時你還是不出現更加增添吸引力。」
她聞了聞幾種香料,接著說:「但這樣是不夠的,要趁著這股熱潮一炮打響才是我們的目的。」
蘇暖拿著調好的東西走到媚兒面前。
「姑娘,要媚而不俗,妝容要恰當,然後是平時的舉止,一舉手一投足要媚而內斂,只有花點功夫地吃,才會覺得更甜。」蘇暖緩緩地說。
接著她打開衣櫥,將看不過眼的衣服扔出:「媚不代表暴露。太多的顯露反而會顯庸俗。」而後她宣佈了長達一個月的訓練。
沒想到在現代隨便玩玩的彩妝可以幫她那麼多的忙,希望今天晚上能達到意料中的效果。不過,最近太忙,都沒認真看那位施玫,只知道她長得很美。蘇暖滿意地點點頭:「姑娘,今天就看你的了。」
「當然。」媚兒自信一笑。
清樓夜晚的表演開始,眾人雲集在大廳,聽著姑娘們的歌舞。
蘇暖倚著二樓的欄杆,手裡端著點心盤,樂滋滋地吃著。
「忘舒公子來了。」
眾人回頭,全場安靜。
他一襲白衣,披著金邊白裘,後面跟著貼身侍衛谷新以及醫者衣陶,侍女白丹,蝶水,絕色容顏令在場的眾多貌美的女子都黯然失色。他對迎上的老鴇一笑,說:「聽說今晚的表演很精彩,我也來湊湊熱鬧。」
老鴇恍神,晃了晃頭,諂媚地說:「當然精彩,施玫也還在準備,您請上座。」
他禮貌地點點頭。
二樓的蘇暖咬點心的力度越來越大:「色胚,狗鼻子那麼靈,看你的施玫怎麼落敗吧,氣死人了!」
表演以幾名歌姬的群舞開始。
蘇暖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
「真的是你!」白丹快步走上二樓,她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沒想到真是蘇暖。
相比之下,蘇暖平靜許多,伸手擺擺:「嗨!」
「你的錢不夠用嗎?怎麼來這兒了?」白丹急急地問。
她伸了伸舌頭,幸好臉上用膏藥消腫了,否則會更誇張吧,她答:「不是,無聊嘛。」
白丹偷瞄了一眼樓下坐著的忘舒,不知為何十分著急地說:「哎呀,你錢不夠就和我說,別做什麼苦力活啊。」
苦力?她是在工地做事嗎?她啼笑皆非,安慰地拍拍白丹的手說:「你別急呀,我不幹了就是了。」反正今晚之後待在這兒也沒意義了,乾脆就賣她一個人情。
「啊!原來她就是施玫啊!」蘇暖指著擺好琴的黃衣女子說,「到底是哪裡吸引他了?」她雖美,但比不上他自己啊,要說琴藝也算上乘,可他自小進宮聽宮樂,應該也不會著迷,那麼是因為施玫這個人嗎……
瞥了一眼施玫,她眼瞼習慣地沉下,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是不是應該離開這兒呢?
施玫表演後,逕直走到忘舒的身邊,語笑嫣然,羨煞旁人。
不過,蘇暖還是極為不爽地嘖聲。
編鐘聲起,琴音相間,加以短笛,形成律動的旋律。
一襲紅衣旋轉而下,媚兒眉眼微挑,露出淺笑,眉間的血色梅花魅惑人心。
伴著眾人的輕歎聲,媚兒結束表演,隨之爆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媚兒抬頭,對蘇暖嫣然一笑。
白丹吃驚地看向蘇暖,這與她有什麼關係嗎?
她感覺到白丹的目光,嘴角輕揚:「怎麼了?」
「你幫她了嗎?」白丹問。
蘇暖笑,不置可否。
就如她所料到的,媚兒憑借不同於施玫的清冷的氣質的嫵媚,與施玫平分天下,成為達官貴人追逐的焦點。
蘇暖沒有回頭看熱鬧非凡的清樓,悠閒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