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的一瞥,發現一面牆壁掛著一幅畫,很普通的山水潑墨畫,可她就是感到一絲不同尋常。
她掀開這幅畫,以為後面會出現什麼機關,結果就是沒有一絲裂縫的牆壁,找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立夏有些失望,或許,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真的只是廢棄了而已。
失神間,火燭不小心將掛在牆上的畫燃起,立夏大驚,想要撲滅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畫被燒成痕跡。
完蛋了!
立夏很是懊悔,若是被人發現畫被燒掉了,一定會知道有人進來過。不過轉念一想,應該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進來吧。
正想著,無意瞥了一眼牆壁,頓時怔住——
畫後面原本白白的牆壁,隱隱約約出現一排排小字。
立夏走近,拿火燭照著,看見兩個頗為熟悉的字——
藍眸。
她仔細看完那段文字,內心驚訝無比。
藍眸之人逆天而生,凡是其至親都不得善終。
藍眸之人是為妖孽,須火燒三天三夜才可滅其身、毀其形、碎其魄,不再轉世禍害人間。
藍眸之血可解萬毒,只需要一點,再配合內力強大之人輸送內力,即便是將死之人都可以起死回生。
立夏顰起秀眉,原來,藍眸之人竟背負這麼多沉重的包袱。
還有,藍眸之血真的有這麼神奇?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清明的寒毒不用換血都有救了,可是那個暴君,他會願意貢獻自己的血救清明嗎?
除非,她有辦法制服他。
制服一個男人,無非有兩種,一是靠武力,二是靠感情。
她不會武功,就只有靠……
腦中不由自主地竄出一個念頭,被她立馬打消。
不行!絕對不行!
如果是這樣得來墨非的血,別說清明會瞧不起她,她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的。
更何況,她非傾國傾城貌,怎麼可能引誘到墨非那個千錘百煉的人精。
難道,清明的寒毒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
牆上的秘密被她看到,她必須要重新把它遮掩上,才能不被其他人發現。
思忖半晌,只想到將書架移過來遮擋這個辦法。
自從知道看到這段文字,她心裡一直沉甸甸的,說不清是為清明,還是為墨非。
潛意識裡,她覺得這個秘密會把她帶入一場浩劫中。
子夜,立夏從夢中驚醒。
她又做了那個夢,那個在鄴城郊外的荒地裡,她一直努力遺忘的回憶。
可是,那件事像生了根一樣盤踞在她的腦海,無論怎樣都揮之不去。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神經錯亂。
窗外的風嗚嗚作響,夢囈一般低喃。
立夏突然清醒許多,看了一眼酣然沉睡的雪理,她披上外衣輕手輕腳走下床。
在浣衣房外的宮道上,她用力奔跑,企圖用這種方式甩掉那場血色的夢魘。
入秋的夜,寒冷而寂寥。
凜冽的風刮的臉頰生疼,還差點被路上的石頭絆倒,她卻感到心安許多。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雙腿毫無知覺,她才緩緩停下,抬頭一看,正對著一處大門深掩的宮殿。
暗紅色的大門顏色斑駁,門前瘋長出許多雜草,明顯是久無人打理,大門上方的牌匾隱隱約約辨出三個字——含涼殿。
明明是這樣陰森落魄的地方,對她來說卻彷彿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緩步上前,發現大門竟是虛掩的,便走了進去。
果然是和想像中一樣的頹敗蕭索,想來也許是前朝哪位前朝哪位妃子的故居,在歲月的斑駁之下荒蕪下來。
相比較與週遭的靜寂,她的到來顯得那麼突兀冒昧,立夏走了幾步便止住。
這樣貿然闖進去總歸是不太好的,即便是座荒蕪的宮殿,也藏著不願被打擾的靈魂吧,想到這裡,她轉身往外走。
就在這時,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傳來,那是細微的、隱忍的、又帶有明顯壓抑的哭聲,鬼魅一般。
立夏立刻警覺起來,她倒不是怕有鬼,只是在這樣幽閉偏僻的地方有人哭泣太奇怪了。
稍作猶豫,她又折回去,大著膽子往更幽深處走去。
黑暗的夜色下,只聽到哭聲,卻看不分明人在何處。
隔了好久,努力適應了夜視,她才看到高大梧桐樹下,隱隱約約的人影輪廓。
很熟悉的背影,一定在哪裡見過。
突然間,她怔住了,那個人竟然是——
他!
他背對她靠著梧桐樹坐著,如水的長髮在背後鋪開,泛著釉質般得光澤。
微微聳動的肩膀洩露出他的悲傷,他的哭聲悲慟而淒涼,尾音綿延不絕。
立夏怔怔地看著他,似乎感到同樣的悲傷在心中流動。
那個男人,平日裡明明是那麼冷酷殘忍,可是這一刻,卻叫人無比心疼。
他為什麼會哭?
難道這裡曾經住著他深愛過的女子?
他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也會傷心難過,暗自垂淚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個他為之哭泣的女子還真的幸運。
就在這時,男子轉過身,背脊挺直地往外走去。
夜風吹起他寬大的衣袍,他的臉上重新被肅穆冷然所覆蓋,不見絲毫悲慟之色,彷彿剛剛她所聽到的哭聲只是幻覺。
立夏心思沉重地走出這個詭異的宮殿,發現不遠處水光粼粼,湖波蕩漾,竟是當日她跳進去的那個人工湖。
她心中一緊,這裡大概就是別人口中的皇宮禁地了,回頭望了望大門上那斑駁三個字,快步離開這裡。
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
禁止進入的藏書閣四樓,隱藏在山水畫背後的秘密,設為禁地的含涼殿,以及不許人靠近的湖泊……
皇宮裡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她的心也越來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