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宸殿要比在長宴殿輕鬆很多,很多活不用她親力親為,只需伺候皇上的生活起居便可。
但就是這些在其他宮女看起來很輕鬆的活,在她眼裡卻無比沉重——
墨非就寢前,立夏將月白色的睡袍放在托盤裡,放置床頭,準備退下。
卻被他突然出聲喚住:「給朕更衣。」
立夏一楞,才想到這也是她分內的活,雖然不情願,但她仍舊拿起睡袍,走到他跟前,放置案几上,探手為他更衣。
她從來沒有伺候人更衣,做起來難免生疏,再加上兩個人挨得這樣近,她心中緊張,動作顫顫巍巍。
墨非狹眸微瞇,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
立夏將扣子解開,他精瘦結實的胸膛露了出來,她不敢直視,紅著臉要去取旁邊的月白色睡袍。
哪知她的手還未垂下來時,一直紋絲不動的墨非突然伸出手來,握住她的皓腕。
立夏便如遭電擊一般,縮了縮身子。
墨非彎起薄削的嘴畔,藍眸微斂:「你很害怕朕的觸碰?」
立夏一怔,掩飾心虛一般回道:「不是害怕,是厭惡。」
墨非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緩緩收回手。
立夏怔然,有些後悔說出的話語。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的眼神,彷彿在牽扯自己的心。
他很快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態,命令道:「滾出去!」
立夏忙行禮走出去,合上殿門時,忽地住牆壁上一靠,抬起手放在胸口。
當她看見他微微受傷的神色時,她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這是為什麼?
難道,自己說討厭他,傷到了他?
事實證明,墨非真的生氣了。
一連幾日,墨非都沒再跟她說過一句話,就算是她主動跟他說法,他也不會給予任何回應。
立夏很想跟他道歉,倒不是要討好他,只是覺得每天朝夕相對,總不能由著這個疙瘩存在下去,這樣他不舒坦,自己也不好過。
這日,她去浣衣房送換洗衣服,和雪理簡單交談幾句,便往回走。
途中,她又開始琢磨和墨非的僵持關係,心想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主動承認錯誤。
突然,豆大的雨點砸到她的臉上,抬頭一看,天上積了厚厚的雲層,一場暴雨就要來臨。
立夏忙往回跑,還沒跑幾步,便下起傾盆大雨,她趕忙舉手遮頭,跑到了一處長廊下,躲在那裡避雨。
彼時,墨非正在書房下棋,聽到外面的愈來愈大的雨聲,心無端煩亂起來。
她去浣衣房送衣服,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是不是困在什麼地方?
理智對自己說,不要去想她,不過是一個女奴而已。而心裡卻在擔心,這麼大的雨,她萬一淋雨生病了怎麼辦?
混亂之際,他已經拿起傘,步出殿外。
立夏躲在涼亭下,看著愈來愈急的雨勢,猶豫著要不要衝進雨中跑回去。
這時,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她以為是錯覺,仔細盯著朝她走來的人看,竟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