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驚風原本也是被艾敏嚇到了,看見她只裹了一件衣服就回去,這才拉住她:「栗姑娘,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樣出去……會很……說不得,大家都知道我來這裡洗澡了,你要是現在回去,保不準大家會亂想!」
艾敏委屈得眼淚往下落: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被外人這樣冒犯!她一直覺得雖然曲南對她用強,可是她畢竟是他的人,算不得外人。可是這暮驚風……
暮驚風看見她難受得哭出來了,頓時心裡也跟著一陣難受,皺起眉頭說道:「你還是先把衣服穿上吧!這裡……還是很涼的!」
說完,他兀自向溪水池那邊走去,然後坐到那邊的石頭上一動不動。
艾敏想著暮驚風的話也對,看見他只裹了一件薄薄的裡衣,心裡的怒火稍稍熄了些,然後躲在旁邊高高的草叢裡把衣服整理了一番,然後才出來。
暮驚風一直坐在溪水池邊,艾敏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想及他也不是有意的,而回去還是要見面的,倒不如在這裡就解決了,隨即走了過去,低聲問道:「你呢,還要在這裡……」
暮驚風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坐在溪水邊,望著那靜靜的溪水裡皎潔的月亮。
艾敏見他不回答,不禁有些奇怪,便坐到他旁邊,低聲說道:「好了,我沒有怪你了!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她見暮驚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裡衣,不禁問:「你不冷嗎?怎麼還不穿衣服啊?」說話間,看見旁邊的石頭上整齊地擺著一疊衣服,隨即拿過來,遞給暮驚風。
暮驚風接過去抱在懷裡,卻沒有穿上。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水裡的月亮,許久當艾敏已經開始起身了才回過頭來問:「你要回去了嗎?」
艾敏的確是想回去了,可是看見暮驚風投來的目光,不知道怎麼的,她一下子就不想走了,想留下來陪他多坐一會兒,想知道他為什麼情緒這麼低落。
她重新坐下來,看著暮驚風的側影,低聲問:「你怎麼了?假如是為剛才的事情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把它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就好!」
暮驚風只是靜靜地望向那水裡的月亮,許久他轉過頭看著艾敏,可是艾敏覺得他的目光好奇怪啊,似乎可以看到她心裡去,似乎……又什麼都看不到似的一般迷茫!她心裡突突地直跳,埋下頭去想避開他的目光。
「你……」他開口了,似乎很艱難……
他究竟想說什麼呢?她想,難道還想對她負責?想到那裡,艾敏心裡一陣複雜地緊張:假如他那麼說,我該怎麼辦啊……她一陣驚慌失措。
「你……」他的目光有些猶豫,也有些憂鬱,或者有些難受,讓艾敏不禁有些心底慌亂起來。
艾敏見他始終沒說出口來,想著難道是要跟我說他喜歡我?不行,絕對不行!隨即起身來就往車隊那邊跑,宛如一隻受驚的兔子:「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啊!」然後提著鞋子飛快往車隊那邊跑去。
她不知道,此時望著她的背影的那個男子心潮澎湃!
她不知道,她身後的那個男子在是多麼地猶豫多麼地難受!她不知道,她身後的那個男子是那麼想開口問她是不是真的是那個女人,她不知道她身後的那個男子在那麼一瞬間的確是想要跟她表明喜歡的心跡,她不知道她背後的那個男人在看到她臉上的那絲驚慌時有多害怕,她不知道那個男子在那一刻有多矛盾因為害怕面對弟弟面對一個將軍!
所以,最後他沒有問出口。
所以,機會就悄悄地溜走。
次日上午,車隊居然遇到了一群山賊。
艾敏當時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忽然耳邊喧嘩起來,外面一陣吵雜。她心頭大驚,隨即拉開馬車簾子,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柄大刀砍了過來。
「栗姑娘你快下車!咱們遇山賊了!」那位葛大叔急急忙忙地叫道。
艾敏頓時一驚,長鞭一抽,就跳下了馬車。只見前面有六七十號人正在前面與馬車護衛隊廝殺。艾敏看見栗子風和南亞妮已經飛快向前去廝殺了,隨即飛快直奔向前去。
暮家的馬車護衛隊原本就是一些武力較好的人,可以相當於地方守備軍的實力,只是人數比地方守備軍要少多了。此次來的兩百多人之中只有六十個,而其他的不是護車的就是雜務勞工,還有好些是工匠。雖然艾敏沒有去查這次的貨物是什麼,但是知道對落銀城有很重要的東西。
艾敏看見栗子風和南亞妮已經加入戰團,而金月明更是大刀四處揮去,暮家的幾位高手都出動了,連暮驚風和暮子辰都出手了。暮雲天指揮著車隊繞開戰團繼續前行。
艾敏瞧著那群山賊的招式,正要殺上去,忽然看見一個山賊鬼鬼祟祟地向樹林裡退去,不禁有些好笑,於是多看了兩眼。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她就覺得這人的身手實在是詭異:那不像是一般山賊的身手,倒像是殺手的姿勢!無論是貓著腰後退,還是警惕的目光——那人眼睛一看到艾敏,頓時一亮,隨即飛快往後跑去。
艾敏心頭大驚,就要追過去,手被人一下子拉住:「不要去追!」她一看是暮驚風,原本還想說什麼,但見他眉頭緊皺,隨即就打消了念頭。這些山賊很奇怪啊,一共只有六七十人,怎麼都敢打劫這有一兩百人的車隊呢?
到了後面更奇怪,山賊什麼都沒搶到,卻丟了十多具屍體之後就飛快退去,似乎生怕暮家的人追過去。
艾敏仔細想了想,似乎抓到了些眉目,但是又不是很清楚。
山賊退去了之後,清點了人數,發現一個人也沒跑丟,但是單單暮家的護衛隊就死了八個人,重傷了十二人。
艾敏見那些受了重傷的人頗是可憐,隨即主動前去給受了傷的人包紮傷口。
艾敏正在跟一個大叔包紮肩膀上的傷時,暮驚風進了帳篷來。看見艾敏正一圈一圈地幫那位大叔包紮,他微微有些失神。倒是艾敏先發現了他,看見他背上有血跡,向他微微一笑:「你呢,怎麼了?受傷了?」
暮驚風微微搖搖頭說:「不要緊。人事一向是我掌管,所以來查看他們的受傷情況。」頓了一下,對那位大叔說道:「大叔,你這幾天都休息好了,沒事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艾敏邊給那位大叔包紮邊笑道:「放心好了,雖然我沒有專門向醫師學過,但是我跟我……娘親學過的啊!」說著把那位大叔的繃帶就紮好了,轉而問暮驚風:「你的呢?我看一下!」
那位大叔隨即出了馬車去,只留了暮驚風和艾敏在裡面。艾敏看見暮驚風站在那裡不動,心頭一緊,連忙問:「你哪裡受傷了啊?我看看!」
「在……背上……」暮驚風皺起眉頭,依舊站著不動。
「怎麼受傷的?」艾敏看見他白色的衣襟上的一大片血跡,心頭不禁一跳。「傷得很重嗎?你脫下來我看一下。」
「被砍傷的。」頓了一下,暮驚風又補充說道:「上面的血跡不全是我的。」
艾敏把他按坐到馬車上,站到他面前,手指輕輕拉開暮驚風的衣帶,有些擔心會弄痛他。暮驚風靜靜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為他把身上的衣服解開。
艾敏把他衣服解開,想起昨晚在那溪水邊的事情,臉上一片緋紅;不經意間抬頭看見暮驚風投來的目光,頓時手上一停,臉上更是像被火燙了似的。半響才把他的衣服輕輕掀開來,輕輕褪去。暮驚風原本白皙的皮膚此時已經被血跡浸染,而在背上靠近左肩的部分赫然有一條一寸長的刀口,看得艾敏心頭狂跳:這傷口雖然沒有剛剛出去的那位大叔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艾敏心裡就是看得有些心慌意亂。
她不禁有些生氣:「你都受傷了唉,怎麼現在才過來啊?先前就應該給我看的啊,雖然不是很嚴重,可是畢竟是這麼長一條傷口,萬一出了事怎麼辦啊?」
暮驚風半響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坐在那裡,直到艾敏的手指輕輕觸到他的皮膚時他的整個身體猛然一顫,艾敏嚇了一大跳:「你幹嘛啊?」隨即急忙問:「我是不是弄痛你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一下你傷口周圍有沒有……」她心裡直發慌,頓時覺得有些難受。
暮驚風埋下頭去,靜靜地搖搖頭。
「我一定是弄痛他了!」艾敏心裡難受之極,但見他沒有說什麼,這才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傷口,然後用旁邊乾淨的布沾了乾淨的熱水,輕輕地給暮驚風的傷口拭擦周圍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