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陽郡主正在想的時候,馬車緩緩停下,外面右耳的聲音傳來:「幾位主子,前面就是歎息寺了。」
艾敏沒來過,不由一愣:「怎麼就到了啊?」
右耳拉開簾子,向艾敏沉聲說道:「我們走的捷徑。」
豪紫絮笑瞇瞇地說:「我說嘛,怎麼這麼快呢?」
當下三個小姐加上琪琪格和奴牙,外有右耳,六人下了馬車。只見歎息寺門口此時正是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檀香的煙味裊裊升起,飄向蔚藍的天空,加上明媚的陽光,眾人心情都特別好。
煙火的味道很濃,若陽郡主和豪紫絮覺得這檀香的味道還不錯,但是艾敏和琪琪格雖然平時也用過檀香,但也沒有聞過如此濃味的檀香,此時一聞便覺得不太習慣了,皺起眉頭問右耳:「咱們還是快點進去吧!」
右耳便開路進去,若陽郡主便自信滿滿地跟上,豪紫絮反倒伸手來拉著艾敏的手。豪紫絮的父親豪英是一個大將軍,她多多少少是繼承了她父親的很多霸氣;加上耳熏目染之下,豪紫絮也受過很多武學教育,從小也是大家看著長大,囂張的人物;但是上次艾敏在那酒樓外的矯捷身手,著實讓豪紫絮心裡服氣,覺得呆在艾敏身邊特別安全。
歎息寺和別的寺院是不一樣的,它分為裡寺、外寺和內寺。裡寺是供主持專門居住的地方,而且是藏經閣的所在。當今的皓軒帝就曾經在裡寺的裡藏經閣沉思了三天,都有高手保衛。內寺是供寺內大師級的主要人物居住的地方,外人也是沒辦法進入的。有時候有重要的會議也在內寺開,但一般都是主持級的人物。外寺是一般修行者居住的地方和招待客人的地方,一般都對外開放。在外寺也有一座外藏經閣,只是這裡面的書籍要比裡藏經閣的檔次要遜色一些。
外寺內外都是滿滿的楓樹林,尤其是在這秋天,整個歎息寺都在一片火紅的海洋之中,像是燃燒著的寺院一般,因此迎來了許多的遊人。當然,遊人中從來不乏性情中人,不少文人騷客都曾經為歎息寺寫下讚美的詩篇,最著名的莫過於前朝宰相詩人葉子涵的故事。傳說他科考失敗後心灰意冷,曾經一段時間想要在歎息寺出家,可是當時的主持德開大師覺得他很有才華,因此悉心安撫,安排在外寺小住,後在某個日落時候,看見滿世界紅色的楓葉像是火焰燃燒一般,聽見寺中的小沙彌誦讀佛經「涅槃浴火重生」,由此大受激勵,寫有詩句:「晚照習習風吹火,檀香裊裊煙籠林。誰人誦讀經閣外,鳳凰浴火能重生?」後來葉子涵便在這裡沉心修讀終於在第二次科考時候高中狀元,成就一代名相。
後來德開大師便把他寫的那首詩刻在了石碑上,立在了他住過的院子裡。之後文人騷客紛紛慕名而來,科考的學子們也每每要去參加科考的時候也都要到歎息寺裡來燒香拜佛,以求保佑。失敗的科考學子來的就更多了,大多是心灰意冷之下來領悟「涅槃浴火重生」的故事以激勵自己的,甚至有很多學子都紛紛想要住進歎息寺,寺裡也完全對外開放,只是把當年葉子涵住過的那個小院子給保護起來了。
而本朝的大多有名的詩人文人,還要科舉考試成功後當大官的,大多都在歎息寺小住過一段時間,和寺裡的人熟悉得很。歎息寺是他們能夠成功的原因之一,以至於後來當官出名之後總要來拜祭一番,而且歎息寺要是要辦事,肯定也要比其他很多人辦事要迅速得多。這也是歎息寺一直香火旺盛的原因之一。
加之歎息寺對文人歷來很尊重,對過往的文人都很友好,所以後來的文人無論有沒有成就,都對歎息寺有著很特殊的感情,名聲也是特別好。
不過,秋天的歎息寺的確有「浴火重生」的架勢:鮮艷的紅色楓林將整個歎息寺包裹在火中,科考失敗的學子恰似鳳凰一般,浴火重生的涵義倒是被詮釋得很貼切。加上又有皇帝的三天沉思之故,所以歎息寺在整個京城整個瀚海都是一個有名的地方。如果說龍語寺是瀚海的第二大寺廟,那它就當之無愧地成為瀚海的第一大寺廟。你想連皇帝學子都要在這裡祈求菩薩保佑,這菩薩還能不受到百姓的追崇麼?因此歎息寺的香火永遠是最鼎盛的。
此時的學子尤其多,大都是在寺裡楓林的小石桌下坐下,喝自帶的茶水,一邊吟詩作對,一邊賞楓葉。艾敏聽著豪紫絮和若陽郡主的介紹,一邊在歎息寺外寺的楓林下的小石桌前坐下。若陽郡主笑著問艾敏:「要不,咱們也去定一間房間來住住?」
艾敏疑惑地問:「難道是想訂就能定到的?」
若陽郡主眉頭一皺:「說得也是。這裡的房間很走俏的,此時的學子尤其多。不過,」她突然笑咪咪地問:「我可是郡主,他們敢不定給我麼?就算不給我面子,這裡不還有位大將軍家的小姐嗎?」當下拉著豪紫絮和奴牙一溜煙就跑出了院子去:「等著我們啊!」
艾敏看著若陽郡主和豪紫絮奴牙三人的背影,不禁一笑,回過頭向琪琪格說道:「你說這若陽郡主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
琪琪格也是莫名其妙地點點頭說:「是哎,琪琪格也覺得奇怪。以前對我們那麼凶,可是這段時間卻好得要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艾敏回頭瞟了一眼正坐在另一張石桌上的右耳,心想:「難道是離王跟若陽郡主說了什麼?」
正想著,忽然後面傳來一聲:「這位夫人,在下牧顏這裡有禮了。」
艾敏回過頭來:原來因為歎息寺是瀚海聖地,艾敏怕引起眾人的不滿,因此出來的時候特地換了一套瀚海的衣服。她一掃眼睛裡的疑惑,笑容如同鮮花一般綻放,問:「這位哥哥有什麼事麼?」
那說話的是一個書生,原本是聽見了若陽郡主說的話才想過來套套近乎,想要藉著靠近艾敏來接近若陽郡主二人。誰知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原本背對艾敏坐著,看見艾敏梳著夫人頭,所以說話口氣格外尊重。不想艾敏轉過來,不但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而且不是一般地美麗動人,一時間臉紅成一片,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艾敏發呆。
艾敏看著書生牧顏的目光,頓時臉上也不禁一紅,轉開臉去,再次問:「這位公子有什麼事麼?」
牧顏一下子驚醒過來,心狂跳不止:「這是誰家的小姐……啊?怎生得如此美貌?」當下連忙抱拳彎腰下去:「在下冒犯了!在下唐突了!還請小姐……夫人……見諒!」
琪琪格一聽,頓時笑出聲來,說道:「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牧顏紅著的臉一直不敢抬起來,剛才的勇氣一掃而光,喃喃不敢答話。
艾敏笑著向牧顏背後一望,只見那邊一張桌子上的幾個書生早已看得驚呆了,不禁莞爾一笑,說道:「你們在說詩啊?」
牧顏心中一急,答道:「晚照習習風吹火,檀香裊裊煙籠林。誰人誦讀經閣外,鳳凰浴火能重生。」說完之後,又覺得答非所問,心下更慌,喃喃說道:「是……是……說詩呢……」
艾敏不禁笑了一笑,然後轉頭向右耳說道:「右耳,不如,我們去那邊坐坐啊,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右耳起身走過來,恭敬地答道:「是,夫人。」
牧顏目光看了一眼右耳,頓時又是一呆,一股絕望油然而生:如此英俊的人物,竟然只是她的屬下,實在是……
艾敏向牧顏微微一笑:「我們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