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美訕訕地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自己還有點迷糊,突然想不起來怎麼去做這些工作了。聽到這話的小周湊了過來,她還以為甄美是在說笑呢!甄美一臉認真的表情,小周不再抱有希望了,她歎了一口氣:「得了,你肯定是恐高,還沒從跳樓中回過魂來!你去給領導請個假,回去休息吧!要是三天後公司沒人通知來結工資,說明公司正常運營,要是有人通知你工資打到你卡上了,你就一輩子不用來了。」
這話不是嚇唬甄美的,無奈她現在確實大腦一片空白,只好先回去了。好在甄美對於回家的路線還不空白。
心裡總是失落落的,好像遺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甄美這三天一口飯也沒吃下,她的心裡不踏實,她總是覺得很不安。但是到底是不安什麼,她又說不出來。她只能確定,不是因為眼前的工作。那種失落更可以說是一種淒涼,她總是莫名其妙地發著呆就流出了眼淚,一種無法言語的傷心抑制不住地不斷從心底裡向全身蔓延,她想哭,可她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而哭。
渾渾噩噩地度過了蕭索的三天,雯雯給她打電話來了。電話裡還沒傳出別的消息,就搶先聽到雯雯喜悅的尖叫聲。
「行了,聽你這勁頭就知道公司順利度過一劫,你放心,我明天就去上班。」甄美語氣懨懨的,一想到一片空白的工作記憶,她提不起一點勁來。
「不,不是,公司倒閉了。」
「那你還高興什麼呀?找到下家了?」就算不倒,以甄美目前的狀況,恐怕也呆不下去了,二十一世紀的私營企業可不養閒人。「行了,不說了,你順便把我的工資結了,我明天去找別的工作。」
雯雯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了:「不是,甄美,我們公司倒了,不是,哎呀,反正我們不用下崗,我們公司不算倒閉,那一幢寫字樓以後全是我們公司的了……」
甄美耐心地用很長時間從雯雯的話語裡聽出了事情大概來,她們那家公司被一家超級大的跨國公司收購了,她們這些員工全部不用下崗,繼續留職,但是她們的待遇,按照那家大公司的待遇算。也就是說她們因禍得福,成了大公司的職員了。成為大公司職員,雯雯除了興奮並沒有多餘的想法,讓雯雯興奮的重複了無數遍的話題是,那家大公司總裁的獨生子據說只有二十八歲,目前單身,明天就過來走馬上任,做這個分公司的總經理。
「甄美,我已經嫁人了,算是沒機會了,你和小周可還是單身啊,好好把握,說不定這個小開能看上你們哦!聽說他長得比明星還帥。要是被他看上了,你們就飛黃騰達了,我夠義氣吧?」雯雯說得大義凌然,好像是她把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大方的讓給了自己的好姐妹。
甄美無奈地搖搖頭,道:「拜託,有錢人家的孩子隨便進機器裡整整都帥。再說了,人家有錢又帥,你說會看上又不漂亮又沒錢的我們嗎?那他的腦袋肯定有問題。我最擔心的,還是我現在的狀態,完全找不著北,好不容易幸運地進大公司,我怕自己能力不夠,上班第一天就被炒魷魚。」
「哎呀擔心什麼呀?你的資歷可是在那擺著呢!領導們都忙著重整公司,哪有心思考察我們的能力呀?就算新人進來兩三個月也能上手啊!這一兩周你就把業務熟練熟練,狀態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這倒也是!甄美贊同地挑挑眉。被雯雯這麼一安慰,甄美忐忑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
那種失落感固然真切,但是,人活在現實中,一切都要回歸於現實的。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甄美在心裡這樣撫慰著自己。但是,總覺得這樣的安慰太過敷衍,她心底裡的失落隱隱存在著,似乎還越演越烈。
也許,是一場流光溢彩的夢吧!華麗得讓她不忍甦醒過來。
可是,夢,終究只是夢。不能當飯吃。甄美握起拳頭,給自己鼓勁:「加油!」
翌日,迎著光輝的朝陽,甄美穿著利索的正裝站在公司大廈前面,她仰起頭望著那高高的大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吐了出來。
今天,是個新起點,她要過上好日子了,她不該玩憂鬱,那樣不能給她帶來任何物質上的優渥,只能讓她活活餓死。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獨立,她應該能夠自如地應付任何一種新生活。
對,今天,是個全新的開始,她要好好的生活。她的名言可是,用喜劇的態度,活出悲劇的人生。傷感,站一邊去吧!
甄美咧開嘴笑了笑,但是她不確定自己笑起來到底自不自然,正好她旁邊停著一輛黑得發亮的轎車,甄美正面對著車門的位置,把黑色的玻璃當做鏡子,練習著自己的笑顏。
嗯,右嘴角邊有個小白點,甄美不由得把臉靠近轎車,仔細看了看臉上的瑕疵,擦了擦,然後對著鏡子滿意地笑了笑。看著看著,她突然發現,轎車裡面有個人影,駕駛員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人呢!他也正偏過頭看向她呢!
甄美嚇得一下子倒抽一口氣,將身體退了回來,她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灰溜溜地跑開了。獨留下車子裡面,忍不住大笑的卓政恆。這個女孩不同於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不漂亮,不嫵媚,她的模樣,甚至算不上清秀。
只是,他的心,莫名地微微動了一下。
卓政恆的腦海裡閃過一絲恍惚。
似乎,她是他尋找了很久的女孩。似乎在輪迴的宿命裡回眸了無數次,在夢中追尋了無數次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那種心情,激動得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看著她慌亂的身影快速閃進大廈裡,極其不愛笑的卓政恆再次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曾有無數人說過,這張比女人還美麗到不可方物的容顏,如果壞壞的一笑,會讓天下大亂;如果深情的一笑,會傾倒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