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人慷慨的讓我穿著她的暖炮混出去。等過了三刻,趁著宮女太監交班時她再走。想不到柳香不在,卻還能給我留條路。真是天意啊!我走到門口,又回頭朝她感激的笑笑,她對我揮揮手,示意我快走。
矇混過關後,我沿著一條小路走下去。
冬日的夜晚外面很亮,月光灑在曲徑通幽的羊腸小路上,佳人深夜賞月顧影自憐,別有一番風味。若不是我急著找人,定會停下腳步慢慢賞析這夜景。
走到分岔路口,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左邊的路繼續走下去。其實我要走到哪裡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風城月來找我了,只是被太后的話嚇得想先跑了再說。
「遭了!」心裡一想,我當場呆立了。「萬一郭美人走得不及時,被人誤以為是我,做了我的替死鬼豈不是叫我良心不安?」不行,我得回去。即使我怕死,也不能讓人替我去死,更何況那人還好心救我。我又折身返回。
無意中路過小花園時,隱約聽到有男子和女子的笑聲從那邊傳來。靠!愛情還真讓人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這麼冷的夜晚在外面約會,也不怕凍死?可是,宮裡的男人,除了皇上還有誰?宮裡的女人,不就只有妃子和宮女咯?宮女都有工作,沒工作了就只剩下休息時間了。那閒著的女人就只能是……
呃!難道是後宮的女人不甘寂寞,和誰在這裡給蒼言戴綠帽子?罪過罪過啊!我什麼都沒聽見啊!
「……壞……人家……不……要……呵呵,呵呵……」
「你……美艷……叫我心亂……」
少兒不宜的聲音啊!快點閃吧!
等等,這個聲音?不會的吧?不會的。
但是,雙腳不聽話的往聲音那邊走去。雙手也不自覺地扒開草叢,雙眼不由自主地看見石凳子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親親我我。那個女的身材嬌小,那個男的聲音充滿磁性……
猶如驚天霹靂,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此刻正對著別的女人歡笑,將我毫不留情的打入深淵。我不可置信地跌坐到地上,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了。我深吸一口氣,揉揉眼睛,再扒開草叢看去。
風城月,靈多?
「那個傻女迷惑了我,才叫我看不到身邊還有如此優秀可人的你。」風城月溫柔地愛撫著靈多秀氣的臉蛋,一雙眼睛半瞇著,露出癡迷的神情。邪魅中帶著曖昧的壞笑,讓人不禁想到『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句話。
原來風城月也可以笑得近乎邪魅,他的野性這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副好皮囊確實讓他能夠多元化發展,而且每一面都能做到極致。
卑微低順的,溫柔善良的,深情款款的,冷酷無情的,還有妖艷魅惑的。
「我只想要九轉寒玉,你把它送給那個女人了,叫我怎麼相信你對我到底是真是假?」靈多撒嬌地嘟起粉嫩的櫻桃大嘴,親暱的用雙臂緊緊圈住風城月的脖子,樣子嬌媚極了。
「你放心,我會把它拿回的。那個蠢女人還不好騙麼?!」
「她身上還有一塊啟王給的龍玉,那塊玉可以調動啟國離江以北的軍權,你也順手騙來吧!」
風城月壞笑地咬住靈多的下唇,嘴裡一邊嚶嚶道:「貪心的小東西……」一邊順著細滑的脖子深吻了下去。
失戀是什麼心情?我現在絕不是那種心情。最起碼,失戀建立在曾經戀愛之上,而他,是背叛嗎?也不是。是騙。原來我的愛,一直都是謊言,沒有真過。
蠢女?是指我嗎?我是很蠢,自認為比別人多了五千年的文化精髓,比別人多了二十幾年的記憶,不幸的事就不會發生在我頭上。不再如前世那樣看透世態炎涼,不敢相信真愛的拒絕每一份好意。如今的我成為爹娘疼愛的孩子,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讓我忘記前世的悲傷,去相信世間還有真情,結果又如何呢?還不是受傷了嗎?
我還走什麼?我還有什麼可以支撐我繼續走下去的?
「這裡有些涼,我的肌膚嬌嫩著呢!被寒風一吹就破了。」風城月欲撩開靈多的衣衫,靈多欲拒還迎的推搡著,但是想換個地方更深一步的意思卻隱隱藏在靈多的話音裡。
風城月體貼地壞笑了一把,狂野地打橫抱起靈多大步流星地走向東南方。那邊有個常年無人的冷宮,不僅有床,還沒有人打擾。
我彷彿聽到了靈多放浪的聲音一直浮游在空氣裡,久久不曾散去,像一把把劍刺進我的心臟裡,又像金箍咒般緊緊箍住我的脖子,叫我窒息。
先是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不覺。然後心便如絞痛,疼得我肝腸寸斷。最後是盡盡的失望……
太狠了,太殘忍了。即使那天我被血蟻咬得受不了喊出來,他也會裝聽不見吧?淚水不爭氣地滾滾落下,我蹲下身體緊緊抱住自己,抑制住竭斯底裡的憤怒。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你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冬日的夜晚連鬼都去冬眠了,空曠的外面冷清得讓人毛骨悚然,像是被上天遺棄了一樣,遊走在看不到盡頭的宇宙中,眼前什麼都沒有。
我頹然地坐在冰涼的地上,傷心難過的淚水已經隨著冷空氣逐漸風乾了,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對外界毫無知覺。不覺得地面冷,不覺得心痛,不覺得無聊,我就靜靜地坐在那裡,面無表情的坐著。
蒼言找到蘇淺的時候,蘇淺的眼睛沒有了靈氣,三魂好像丟了七魄,全身冰冷如水。蒼言心疼地將她抱進懷裡,責備的語氣下夾雜著濃濃的關切:「你怎麼會在這裡?母后派去的人嚇壞你了吧?我來遲了,對不起。」
他寬厚的懷抱將我緊緊圈在溫暖中,我無力地依靠在他懷裡。欲從中汲取一絲絲溫暖,但無奈心已麻木了。
蒼言抱著我一路回了正坤宮,小心翼翼地替我掖好被子,叫來御醫給我診脈。他診完脈大筆一揮,身邊一個侍女拿過紙條便迅速跑了出去。他和蒼言說了些什麼,就福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