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人勘稱一絕的技術要數功夫茶。我開玩笑地說道:「風城月,以你的技術,要是在宮外開一間茶館,絕對財源滾滾來。」
風城月輕笑一聲,淡淡地說道:「即便我無用,皇上也絕不會允許皇家子嗣在市井賣茶為生。」
我咂咂嘴,八年前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和我們一樣,喊他的父親為『皇上』,八年了,他的生活幾乎是一層不變,我想即使他從皇帝身邊經過,皇帝也未必能認出他來。
「外面戰火不斷,你倒是消閒。小資生活啊!其實人要是看透了,做皇帝有什麼了不起?做個悠閒的王爺多好啊?不用日理萬機,還有錢到處瀟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讓自己不好過!」
風城月抿嘴無奈地笑笑:「好在無人關注我這陋室,不然你這話要是被人聽了去,少不了你的麻煩。你想不明白人家為什麼,人家其實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想!」
嗯?我凝神想了想,頓時醒悟。是啊!人家也納悶呢!有機會不往上爬,甘願在底下做個悠閒的人?也許是我的起點低,如果我也生在朝野,或許爭奪,生下來就注定了吧!
「風城月,等皇上退休,你就可以封王,住在宮外了。到時候我帶你去遊山玩水吧?」
風城月對我的新詞早已有了免疫,他的理解能力也是超強的。他再次無奈地笑笑:「你有妻兒常伴身側,即使沅國易主,也未必允許你辭官!」
他身上散發出那種看透世間萬物的淡定讓我的心一頓,他哪怕一點點的野心都沒有,對於那個位置,真的一點野心也沒有?「風城月,你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卻能識文斷字,光從這一點來說,你絕非凡人。難道你就……」
「沒有。」沒等我說完,他已經給出了答案。但是他的話卻讓人一點也不覺得是在急忙辯解,彷彿他的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要知道,在沒有盲文的古代,能識得複雜的繁體字,其難度真的是超乎想像。
「是秦天一直在學著你的粘土版讓人為我做的,否則我一個瞎子,又怎會識字?」
他不僅識字,他居然還能猜到我在想什麼。我定定地看著他,美麗的五官中最傳神的眉眼被厚厚的棉布遮住,削長的臉只剩下下巴!但是看著他,就是感覺很舒服,很平靜。
風城月沖泡好茶,喚我過去品一品。我邊過去邊嚷道:「哎呦哎,你的茶藝我又不是第一次見識,我的品位你還不知道啊?就跟喝白開水一樣,完全不知道什麼味。你還費什麼勞什子勁泡這種上等茶?」
「秦天最愛喝,一般男子都不甚喜愛品茶,為何獨獨你,對茶毫無感覺?」他把臉偏向我,讓我感覺他好像在直視著我的內心,我心虛地轉過頭,不敢正面對他。
我的腦子轉啊轉啊,終於想到了一個好理由:「綠茶有提神之效,我精力充沛,再提晚上就失眠了!」
「你為何總是有理呢?和女兒家一般刁蠻得可愛。不知你在沙場是如何殺敵的?!」風城月勾起嘴角,滿臉帶著寵愛的笑意,我溺在這樣的寵愛裡久久不能回神。
風城月『看』向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渾身一抖,回想起自己剛才的想法,臉不由得如火山般紅燙。我在想什麼呢?我現在可是男人!
我隨即找了個話題解除剛才的尷尬,風城月每一句話都回答得很認真,一點也不敷衍我,他真像是我的哥哥一樣,給我很深很深的安全感。
天色臨近四點多,我起身習慣性地拍拍身上的塵土。這是我在軍營中養成的習慣,因為那邊的風沙實在是讓人汗顏!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蘇淺,蘇淺……」秦天的聲音由遠及近,我和風城月同時轉頭看向他來的方向,已經升為侍衛統領的他身材越顯挺拔,只是這性格還是毛毛躁躁的。
風城月眼疾手快地倒了一杯水,正好秦天跑到我們面前時遞了上去,難得一個男孩子心思這麼細膩。秦天二話沒說抓過去仰頭一口喝完,然後他焦急地說道:「蘇淺,你兒子被人綁了。」
我一愣,抓住他的胳膊忙問:「你說什麼?樂兒被人綁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他,你,國侯夫人在宮門外,因為沒有腰牌,侍衛不讓進來。我正好經過,她讓我快點來通知你,我問過看守禦書房的兄弟,他說你不在那,我就猜你肯定在這。
他還要繼續說什麼,我只想快點見到淡晴,問清楚事情的經過,所以我連道別的話也沒說,急忙甩開秦天的手臂衝去宮門口。
遠遠的看見一臉焦慮的淡晴在宮門口來回踱步,還時不時地朝裡張望,看見我的身影後,隔著老遠就開始喊道「樂兒,樂兒出事了,我在屋裡寫字,樂兒在屋外玩,聽見外面有賣糖葫蘆的,就跑出去了,然後就沒了。」
我顧不得喘氣,剎下步伐後就問:「青兒和蓮兒沒在面前看著嗎?府裡沒一個人跟著?門那麼大他怎麼開開的呀?」
淡晴哭喪著臉,嗚咽道:「管家給他開的門,但是有個人找管家問點事情,分散了管家的注意,就在眼皮底子下,一眨眼就不見了。」
有備而來的?樂兒還沒出生就有人給淡晴下毒不想他生下來,但是因為我和淡晴在外人面前感情甚篤,即使沒了樂兒,依舊可以再生,蘇家就不會絕後,所以追殺我的人都把重心放在我身上。樂兒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呀!
那會是誰精心策劃綁架樂兒呢?是要贖金,還是……難道是,辛懸?我疑惑得看向淡晴。淡晴似乎也想到了是他。「那樂兒會有危險嗎?」
我搖搖頭:「如果在他手裡,樂兒肯定不會有危險的,他惹不起我。或許他只是想看看樂兒的樣子。」左右有大內侍衛來回出宮進宮辦事,講話不太方便,我拉著淡晴到馬車上坐著。「待會到了前面的四岔路口,你先隨車伕回去,我暗中去大駙馬府刺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