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本將軍姓蘇名武。」
「是蘇將軍?是戰神蘇將軍,是我們大沅國的守護神……」名諱一爆出,安靜的人群又沸騰了起來,如雷貫耳的名字讓地下的幾人聞風喪膽。
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蹣跚著爬到了老爹面前,他的臉被打得跟豬頭一樣臃腫。
「你敢欺壓老百姓,這麼小的孩子你也不放過?」蘇將軍看見小孩子那副模樣,氣得肺都要炸了。
公子哥抱頭求饒:「蘇大將軍饒命,饒命啊!他賣身葬母,我有意買他,他卻不賣,你說哪有這樣的呀?我的隨從見他出言不遜,便替我教訓了一下,蘇將軍可不要冤枉好人吶!」
蘇將軍吩咐車伕老周幫小孩子整理一下,老周恭謹地扶起小孩子,替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到馬車上取了水袋給他喝了口水。
「他說的,可屬實?」小孩子有點清醒了,老爹便開口問他。
小孩子氣若游絲,但是眼神很堅強,對公子哥的惡眼相瞪毫不畏懼:「回大將軍,他,我,我賣身葬父,但他,他卻是要,要豢養孌童,恕我難從命。我不從,他們便打我。」
蘇將軍眉頭一皺,語氣蓋不住的驚訝:「什麼?孌童?無恥之徒!老周,去通知官府,讓魏大人親自來見我。」
老周應聲放下小孩子,走了。
我們今天沒帶人出來,蘇將軍只好親歷親為找了繩子綁了他們。他們求饒不成,那個公子哥竟然說出他爹是誰誰誰,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爹會跟他拼了。
我蹲到他面前,啐了他一口,小聲說道:「那就看是你爹官大,還是我爹官大咯。嘻嘻!」
微服出遊橫生枝節,身份暴露了,我們會很不安全,蘇將軍跟魏大人去府衙處理此案,吩咐老周帶我們回去。我心生疑惑,我們已經暴露了身份,真的不安全,可是老爹為什麼放心車伕一個人護送我們娘倆回去呢?
再仔細一看車伕的步伐,看不出是會武功的人,凝神靜聽,他的喘息聲輕飄飄的。老爹說過,一個人會不會武功,可以看脈門,如果看不了脈門,根據他的體重看看他的步伐是沉穩還是輕浮,但是如果武功頂尖高強,那麼看步伐也沒用。
我猜想,車伕老周,不是個簡單的車伕。那他會是……
「淺兒?」我掉頭看見娘關心的眼神:「想什麼呢,這麼集中?學習的時候倒不見你這般。今天不能出遊了,你的功課便不用落下。」
「不能出去玩,就在家玩嗎!娘——!」我摟住她的脖子晃悠,「娘,你最好了。你是世上最最最美麗的娘了。娘,淺兒親你一下,你今天讓我玩好不好?娘,娘,娘!」
「好好好好好!怕了你了。你再晃我這把老骨頭可要散架了。」
我不是個矯情的人,我也沒那麼嬌氣,動不動就撒嬌,可是以前沒人讓我撒嬌,我一下子上了癮,我喜歡對著爹娘撒嬌,然後他們會笑著用疼愛的眼神看著我,想到這些溫馨的場面,睡覺的時候我都會笑醒。
老爹回來的時候,把那個小男孩也帶回來了。而且他的傷口已經被收拾好了,身上也換了件新衣裳。我們家的飯桌上從此多加了一雙碗筷。
晚飯時,我們到桌子前坐好,那個小男孩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娘和藹地說道:「坐呀!」
「喂,我娘喊你坐了,你不坐也太不給面子了吧!」我瞥了一眼他的豬頭臉,雖然不想欺負他,但他不能讓我爹娘不高興,不然我一定跟他過不去。
娘瞪了我一眼,示意我閉嘴。我委屈地望向爹。可是爹向來是娘第一,我第二。「為父決定收他做義子,將他納入蘇家宗譜,以後他就是你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
老爹還不知道這個小男孩的名字呢!呵呵。
小男孩瞟了我們一眼,又低下頭去,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娘欲去扶他,蘇將軍攔下了我娘,直言道:「你既跪下,便是認了我們。」
小男孩為難地抬頭看看我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蘇將軍,我,我,感激您的出手相救,感激您的收留,這條命以後就是蘇家的,蘇將軍對我已是恩重如山,我不敢妄想,做您的義子。」
蘇將軍豪氣地一擺手,走過去拉他起來:「你要記住,如果你自己不努力,蘇家給不了你什麼。我救你,並不代表要你為我效命,我讓管家安葬了你父母,你也無需對我感恩戴德,你若有去處,便去吧!若無去處,堂堂男兒,應捨身保衛國家。你就當是國家養了你。需要你的時候,你要義不容辭。」
小男孩千恩萬謝地磕頭,激動得雙眼淚盈盈的。好說歹說,他坐到了我們家飯桌上。至此以後,他成了蘇家的一員。誰也沒想到,他的出現,會為蘇家帶來舉足輕重的榮耀,誰也看不出來,這個兒時被打成豬頭的小男孩,會是書寫了沅國神話的大將軍。
據他本人的描述,他今年十歲,從小沒親爹,後來找了個後爹,後爹對他也好,可是窮,娘親又感染重病,用光了所有的錢,病還沒有好的跡象,後來相繼死去。大家都叫他小狗蛋。
「噗嗤!」聽到這個名字,我忍不住把嘴裡的飯噴了出來,還好我的苗頭調準得及時,才沒讓坐在我對面的爹爹面目全非。只是可憐我家的大理石地面,被我糟蹋了。
「蘇淺!」蘇將軍發怒的時候,通常都連名帶姓的叫我。
我假意抱歉地低下頭去認錯。
「既然收了你作義子,賜你蘇姓你可介意?」小狗蛋沒完沒了地又磕頭謝恩,蘇將軍也沒辦法。
娘親提議道:「不如叫蘇果吧!」
「噗嗤!」
「蘇淺,你到底怎麼回事?不能吃飯就給我出去。」可憐的老爹,躲過了我的飯粒,卻沒躲過我的肉圓子湯。
娘掏出手絹給他擦了又擦,青兒姐姐衝我使了個眼色,我收到以後討好地掏出小手絹及時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吃了,我飽了。我發誓,絕對不會再噴了。」
娘柳眉一挑:「淺兒,你是笑話為娘取的名字不好聽?」
「我對燈發誓,我絕無此意。」我用真誠的臉保證。
「那你笑什麼?要是說不出來,仔細你的皮。你爹書房裡的那根鞭子多少年沒用了。」
我揪起我的整張臉:「我真的不是笑話娘。一個男孩子叫果兒多小家子氣呀?還不如叫『蘇霸天』豪情萬丈呢!要不叫蘇豪情,蘇萬丈?」
反正不能叫超市的名字,不然我叫不出口。
蘇夫人指指我的腦袋,嗔怪道:「胡鬧。」
「就叫蘇烈吧!」老爹不堪身上的肉湯味,直接站出來拍板定案。「你的眼神很英勇,希望你的一生如你所願,轟轟烈烈。」
小男孩的雙眼睜得圓圓的。看向老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欽佩。
蘇烈雖然是蘇家的義子,但是爹爹沒有將他上報到皇帝那。沒有皇帝的特批,老爹便找了私塾先生在家裡教他,然後我的學武時間他會來跟我一起學武。
從今以後,他就是蘇家的大公子,但他的身份也沒有被老爹在同事中公佈,我想老爹有另外一層用意,所以我對那些真真假假的小夥伴也沒有說。
我是個不善於欺負小朋友的人,尤其是對於家庭不幸的孩子。很顯然,風城月和蘇烈就不在我可以欺負的範圍內。那麼,在我可以欺負的範圍內又有誰呢?
比如說,九公主啦!三皇子啦!哼哼哼!我承認,我現在是個『男孩子』,欺負女孩子真不好,可誰讓我實質上還是個女孩子呢?
「是誰?到底是誰?給本公主站出來。」
眾多同學中戶部尚書的兒子秦天和我最聊得來,他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霸著太后的寵愛,在宮裡簡直是無惡不作。他才不管你什麼身份的,看誰不爽就整誰。
經常有人在九公主的書本裡夾毛毛蟲,害得九公主嘔吐幾天是家常便飯。不過只有我知道是他幹的,沒人知道他心裡陰暗的一面。
為什麼太后會寵愛他呢?那天我們在御花園裡玩耍,撞見了太后,太后以為我們是小孩子不懂事,所以問了秦天幾個問題,被大人心智的我聽到了,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秦大人妻妾成群,但是正牌妻子卻遲遲生不下孩子,直到三十歲才產子,唯一一個嫡出的孩子。太后問秦天的話中,總是免不了秦老爺秦老爺的,而且她提到『秦老爺』三個字時,眼神總是不一樣。我想她一定曾經和秦老爺有過什麼感情,後來卻步入了後宮。不然她幹嘛不問秦天的爹,就光問秦天的爺爺呢?
這就是愛屋及烏的戲碼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