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能稱之為,吻,嗎?
他簡直就跟一頭發了瘋的饕餮沒什麼兩樣!狠狠地咬破她的唇,霸道而貪婪的在她喉腔內恣意翻攪,恨不得一口一口將她生生撕裂,然後吞進腹中!
雲妝背抵著游泳池壁,全身上下,軟綿綿的,已然使不出半分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像頭野獸般在身上肆虐。
他似乎憤怒地衝她說了些什麼,可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冰涼的池水冷冽徹骨,像一根根凍過的銀針利落的扎破血管,汩汩的疼。
她看著身上那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在他的手下成了一塊塊碎布,黑色的蕾絲Bra被粗暴的扯裂!扔至一旁,滋啦的衣帛撕裂聲明明無比清晰,偏偏,她就是聽不到。
天空中,雲朵是那麼的白,纖塵不染,乾淨得讓她生怕這骯髒的一幕,生生污了那片純白。
親愛的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那麼,請你閉上眼,假裝萬物繁華,歲月靜好,塵世溫暖。
親愛的媽媽,如果,你不巧在天上看見了這一幕,那麼,也請你閉上眼,假裝,從來沒有生過我這樣一個下-賤可恥軟弱無能的女兒……
我錯了。
當初,不該不聽您的話,執意愛上了那個有著天使般柔和的面孔卻比魔鬼還殘忍嗜血一百倍的男人!
我曾經,有多希望,多希望,多希望,他能說一句,他喜歡我。
可是,他說完之後,卻無情地剝離我僅存的一絲尊嚴,一點骨氣,將我扔進游泳池裡,冷笑著,看我悲哀地掙扎撲騰。
然後,強-暴了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的我……
多可笑。
前一秒,他還在說,喜歡我……
多可笑啊多可笑。
前一秒,他明明,還在說,寶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下一秒,卻近乎凶殘地進入我的身體,恨不得將我活活刺穿,釘在恥辱的絞刑架上!
親愛的媽媽,我不敢叫,我不敢喊,也不敢哭,甚至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因為,我的孩子,無涯,他就在樓上。若是被他聽見了響動,下了樓,撞見了這骯髒交-媾的一幕。
他會,怎麼想?
他的父親,正在游泳池內強-暴他無力反抗的母親,哈哈哈,他渴望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生活的夢境,就會轟然粉碎吧!
無涯,對不起啊,我還是,無法承認你是我跟這個正在凌-辱我的魔鬼生下的孩子。
對不起啊,請留給我最後一絲自尊吧,請留給我,最後一點,想要活下去的,勇氣吧……
親愛的上帝,我不需要大富大貴,不需要有權有勢,不需要高高在上,不需要當可以驕縱任性的大小姐,貴婦人!
只求你,讓我遠離裴皓澤這個男人,我願意,卑憐了所有的骨血與驕傲,甚至……
以下半生三分之二的壽命為代價!!!
……
……
I-m not afraid(我不害怕)
I-m not afraid(我不害怕)
Cus i-ve become brave(因為我已經變勇敢了)
As the light of day(就像陽光一樣)
Straight into a cave(直射到一個洞裡)
To show me the way(照亮了我要走的路)
That i might be saved(那樣我也許就能得救)
I wouldn-t take back anything that i-ve gone through (no)
(我不會再留戀任何我已經經歷過的東西 )
I pray for strength for anything that i-m gonna do
(我祈求上天給我 我將要做的那些事所需要的力量)
Whether joy, or it-s pain,
(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
I-m still okay
(我依然會沒事)
I-m a be alright cause i-m not afraid
(因為我不再害怕所以我會沒事的)
I am brave ……
(我是勇敢的……)
雲妝醒來的時候,恰巧聽到最後兩句,臉頰,莫名,又涼了一片,濕濕的,膩膩的,摸上去,極不舒服。
揉揉眼,看看四周,深藍色的床,牆面,窗簾,檯燈,彷彿連空氣都變成深藍色的,雲妝感覺自己像是誤潛進大海深處的一尾游魚,慼慼然,找不到方向,直到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送到面前,她才隱隱回過神來。
「睡得好嗎?」金允范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雲妝搖搖頭,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眸底的戒備與恐懼才消了去,淡淡開口,問道,「你剛剛,唱的什麼?」聲線沙啞而低沉,像喉嚨裡梗了塊木頭,鈍鈍的。
「全世界最昂貴的女人——jennifer lopez的《brave》,怎麼樣?好聽吧!oh, I-m not afraid, I-m not afraid, Cus i-ve become brave, As the light of day。」
金允范漫不經心的哼唱著,清爽的嗓音,像極冬日的陽光,因為少見,所以覺得格外溫暖。
雲妝彎了唇,原本僵滯凝凍的眉眼漸漸添了遠山黛眉的溫柔,笑容恬淡,宛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無辜而純真,與他昨天下午撞見的那個在山路上瘋跑,嘴角流著血,赤著足,身上僅裹著塊薄薄浴巾,滿臉淚水,狼狽不堪的沈雲妝,截然不同。
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是察覺到金允范的疑惑,雲妝斂了笑,眼中立刻多了冷漠與疏離,語氣仍是淡淡的。
「謝謝你救了我,放心,這份大恩,我會還。」最後一個音,咬得極重,像是從牙縫間蹦出來的一般。
「還?」金允范勾了唇,一雙鳳目妖嬈彎起,似流光溢水,美麗逼人,柔聲說,「不如現在就還,陪我一夜,怎麼樣?」
灼熱的氣息扑打在雲妝臉上,透著絲絲入扣的曖昧,白皙晶瑩的指撫上她的鎖骨,來回,細細摩挲著。
聲線是一貫的優雅,卻絲毫不加掩飾那一抹赤-裸-裸的情-欲味道。
雲妝渾身一顫,嗖地瞪大眼,直直地盯著他!容顏蒼白如雪,整個人像是冬夜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動物,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金允范見狀,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誇張的叫道,「呀!大嬸兒,我什麼性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還嚇成那樣?平日裡看你賊精賊精的,敢情都是裝的啊!」
「……」雲妝啞然,小翻白眼,心底暗鬆了一口氣,淡薄的臉色微微回了暖。
「我金允范好歹也被女性雜誌評為大韓民國最想與之一夜-情的supermodel!所以,那啥,大嬸兒,你不必覺得失望。這樣吧,你就多存點錢,整整容,再變個性,興許我會考慮一下的。」
「……」雲妝整張臉,瞬間,徹底,綠了!
強忍住幾欲暴走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彎唇,雙手抱拳,笑道,「你們韓國女人的口味真獨特,居然想要跟個不-舉男one night。呵,大嬸兒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沈雲妝!!!」
……
「沈雲妝,你個大騙子,不是說好要請本公子吃大餐嗎?這這這,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地獄嗎?!!」
金允范下了車,跟在雲妝後頭,走了半天,才發現不對勁,哇哇大叫起來,像是幼兒園裡爭不到糖果的孩子,當場大耍無賴。
雲妝翻白眼,很鄙視又很同情的看著他,攤手,搖搖頭,感歎道,「原來你們大韓民國連菜市場都沒有啊∼∼」
金允范聞言,嘿嘿,樂了!嘖嘖,看向雲妝的目光同樣是鄙視中帶著同情,同情中帶著鄙視。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白癡,才會連韓國最大的菜市場——可樂市場都沒有聽過?
雲妝抽搐了嘴角,假裝沒有聽到,偏偏某人活像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在旁邊一驚一乍!
「一斤西紅柿只要五塊錢?呀,真便宜啊——!」金允范一聽報價,立馬扯了扯雲妝的袖子,興奮地大聲嚷嚷。
雲妝反手衝他胳膊狠掐一記!
壓低聲音斥道,「便宜你個大頭鬼!一斤西紅柿頂多三塊錢,他賣五塊,你這一叫,想砍價都站不住腳!」
「三塊五塊的,有差別嗎?」金允范嘟嘴,表情很是無辜。
「……」雲妝默,心想,差別大了!多出來兩塊錢可以買兩個饅頭加一個大肉包子!!
咳,當然,她不會弱智到跟身旁這位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討論饅頭與大肉包子的問題。
不過……
「你有沒有聽過《白雪王子》的故事?」雲妝唇角微翹,貓兒般的雪眸瞇了瞇,笑得極為狡黠。
「白雪王子?」額,白雪公主動了變性手術麼?金允范不純潔的想。
「故事全名為《白雪王子在Z國》哈!」雲妝清清嗓子,頓了下,繼續說,「早上,白雪王子買兩根地溝油油條,切個蘇丹紅鹹蛋,沖杯三聚氰氨奶,吃完,開著錦湖輪胎的車去上班。
中午,瘦肉精豬肉炒農藥韭菜,再來一份人造雞蛋鹵注膠牛肉,泡壺香精茶葉。
下班,買條避-孕藥魚,尿素豆芽,膨大西紅柿,回到豆腐渣工程天價房,開瓶甲醇勾兌酒。
午夜,白雪王子開始發酒瘋,衝著天空歇斯底里大吼!
『奶奶的!老子交著全世界最多的買路錢,避讓著全世界最多的特權車,提防著最厲害的馬路殺手,暴露在全世界最密的電子眼下,擔心著全世界最詭異的罰款命運,買車繳上全世界最多的稅費,燒著全世界最貴的油——還TMD找不到停車位!!!
老子還不如死了算啦——!!!』
樓下的守衛聞聲,上樓說了一句話,白雪王子立馬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說到這,雲妝再度停了下,眼珠子滴溜一轉,看著滿臉茫然的金允范,抿唇,笑而不語……
「你倒是快接著說啊!」孩子是個急性子,「守衛到底說什麼了?」
「咳,守衛說,殿下,墓地又漲了……」
「……」
從這以後,金允范總算明白冷笑話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本事兒,她沈雲妝如果認了第二,絕沒人敢認第一!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可見,在這個世界上,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勝利。
所以,哪怕苦難再大挫折再多,也不要放棄活下去,總會有一天,一萬個太陽會因你同時從地平線上升起,光芒萬丈,全世界,溫暖得一塌糊塗。
開庭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雲妝穿著一身正式的黑色套裝,柔順的黑髮貼在腦後,用一根剔透的水晶簪子高高綰起,露出光潔明亮的額,神采奕奕,難以置信,就在幾天前她還為找不到律師而煩惱糾結。
不知是否為level集團公關部保密工作做得極佳的緣故,今日這場撫養權官司,並沒有出現預料之中記者與攝像機圍攻的場面,畢竟,這一場監護權官司一旦爆出來,絕對是一個大賣點!
再加上,她的律師,不是別人,正是有著花瓶美男稱號的韓國第一男模——金允范!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花樣美男曾在中國留學多年,主修的正是法律專業,費盡千辛萬苦考取了律師資格證卻因為對律法界種種黑暗不齒,毅然選擇了model這一條路。
「別擔心,你獨自撫養了孩子六年,如果法院公正審理的話,孩子多數是判給母親的。」金允范緊緊握住雲妝的手,開口安慰道。
後者牽了牽唇,強行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公正審理,都沒有確定贏的把握,更何況,從今日法院外並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記者與攝像機瘋狂擁堵的局面,就足以證明,Level集團公關部的強大,裴浩澤勢力範圍之廣。
「小姐,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去打一場必輸的戰爭。」一個冷冰冰的男聲傳來。
回頭一看,不遠處站著的正是裴浩澤跟他的代理律師,今天的他,一襲意大利純手工縫製的黑色西服,面容是一貫的清冷,全身上下,給人一種類似神祇般的高傲,莫名,生出敬畏之感。
而後一位,喊著雲妝小姐的代理律師,正是她們沈家當年資助的一名法律系窮學生!
呵,結果,到頭來,不僅有了媳婦忘了娘,還恩將仇報,公然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真是好一隻白眼狼!
雲妝冷冷睨著他,涼薄的神色中透著幾分譏誚,毫不留情地挖苦道,「主子都沒還沒發話,狗倒是先叫起來的,呵,怎麼,嫌早餐給的骨頭肉太少?」
「小姐,說話還要給人留點情面的好,要不然,待會兒在法庭上,我可就沒那麼大度了。」對方好歹也是一名律師,從底層慢慢慢慢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不會因為一句尖酸刻薄的話就失了風度。
可於雲妝而言,現在的她,只是一頭拚命想要護住自己孩子的母獅,什麼風度什麼優雅什麼涵養統統都是屁話!對人,自然得客客氣氣,禮禮貌貌,可對一條沒心沒肺的白眼狼還客氣,那就是一純粹的傻逼!
「你一口一個小姐,是要提醒自家主子那段不可告人的發家史嗎?」雲妝笑,視線落到了一旁神情冷漠的裴浩澤身上,下頜微抬,滿滿的儘是挑釁的意味兒。
「何磊,閉嘴。」裴浩澤淡淡皺了眉,狹長的黑眸細細瞇起,眼尾流溢著銳利的光芒,這正是他生氣的一個前兆。
恰逢此時,開庭的預備鈴聲在場內場外響起。顧不得再爭鋒鬥嘴,雲妝協同金允范匆匆進場,裴浩澤就坐的地方與她恰好隔了一條過道,只可見一張看不出半分情緒的側臉,凝眉,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就在此時,裴浩澤轉過頭,正對上她那雙驚慌失措的眸子,就像是一頭誤落獵網的小鹿,如水般楚楚可憐的無辜眼神,偏卻,刻意擺出一副固執倔傲的神情來掩飾內心的脆弱與無助。
淡薄的神色不覺回了暖,哪怕現在他們都站在彼此的對立面,但這一場官司,從他命令秘書發出律師信的那一刻,就已經塵埃落定。
他是孩子的生父,雖然缺席的六年,但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無知者無罪。
而她是孩子的生母,雖然養育了其六年,但卻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孩子,這對於法官而言,必然會判定為極不負責任的表現,再加上,兩人的物質條件懸殊過大,從對孩子長遠發展考慮,他自然更受法官的青睞。
所以,這一場官司,她想要贏,除非,他主動投降,放棄無涯的撫養權,當然,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庭審一開始,就由金允范出面,將若干有關雲妝的身體狀況經濟情況的書面證明遞交上去,然後,轉交給法官翻閱。
「以我當事人的情況,完全有能力獨立撫養孩子,我當事人對孩子未來的學習發展也做好了規劃,因此,控方律師對我當事人的指控並不成立!」
肅穆的法庭上,響著金允范振振有詞的反駁聲。緊接著一連串提問與交戰,直駁得控方律師毫無招架之力,難以置信,他的腦袋上還掛著一個「花瓶美男」的稱號。
相比之下,無論多尖銳的問題,遇到裴浩澤的時候,卻又是另一番局面,不僅沒有逼得他方寸大亂,還被他四兩撥千斤,差點兒反噬一口!
眼看局勢僵持不下,金允范話鋒一轉,向法官微微頷首,「法官大人,在您做出判決之前,我可否申請插播一段視頻?」說話的同時,眼角的餘光掃過在旁臉色唰白的雲妝,暗暗比了個OK的手勢。
法官點頭表示同意。
金允范當庭讓人播出那段從未曝光的視頻,多媒體投影儀將屏幕放大數倍,於是,那張清冷英俊的臉孔清晰地倒映進在場每一個瞳底,所有人看得分明,法官如是,雲妝如石,裴浩澤,亦如是!
「寶寶,是你不好,我都打算放掉你的,可我們偏偏又相遇了。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自由。就像野獸知道火的溫暖後,再也無法回去一樣。」
「你是我的,寶寶……」
「沈雲妝,你給我安靜點兒!」
「寶寶,冷靜點兒,放下刀,乖∼」
「住口!」
「寶寶……」
「住口啊!」
「你這個魔鬼,魔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啪!」
「沈雲妝,你給我一字一句聽清楚!」
「你被太子那蠢貨下藥,沒有我,昨晚上,你早被他奸了幾百遍了!」
「沈雲妝,你以為自己是誰?還是當初不可一世尊貴非凡的沈家大小姐嗎?我若是想要你,你反抗得了嗎?」
「不要會錯意了!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被我碰的資格!」
「……」
金允范適時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裴浩澤那張英俊而慍怒的臉上,厲聲批判道,「正如諸位所見,原告曾試圖對我的當事人不軌!並且從言語上多番侮辱我的當事人!所以,法官大人,我很懷疑原告欲奪回孩子的真正目的,會否是原告逼迫威脅我當事人的一種手段?!」
裴浩澤這方的律師頓時青了臉,站起身來,色厲內荏地指著雲妝,「法官大人,辯方律師所提供的證物並不將剛剛的視頻包括在列,取證過程十分可疑,鑒於此,我有理由懷疑其來源的合法性,請當庭不予以採納——」
金允范對此則毫不理會,禮貌地朝庭審一鞠躬,打斷了他的慷慨陳詞,「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座位上的裴浩澤神情仍是冷冷的,但插在褲袋裡的手卻不自禁攥成了拳,指節腥白凸出,黑眸細瞇,淡淡的掃過旁邊面容平靜的女子。
她私下拍攝了這段視頻,卻選在這樣的時候公佈出來,原來如此,早在一開始相遇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算計籌謀了嗎?
沈雲妝,你確實聰明了不少!
原本,不打算逼你入絕境,既然你要自掘墳墓,那就休怪我——心狠!
休庭時間到,法院安排的休息室內,金允范倒了杯水遞到雲妝手裡,順帶拂過她額前幾縷被汗水打濕的劉海,生了開玩笑的心思,故意打趣道。
「敢情剛剛在法庭上跟那四眼田雞爭得面紅脖子粗的人是你,嘖嘖,瞧瞧這汗流的,我有這麼不值得信任嘛?!」
雲妝搖搖頭,彎唇,笑了笑,淺淺頷首,從包包裡翻出一支阿爾卑斯巧克力味道的軟糖遞過去,誠心道,「謝謝。」
「哈?」金允范瞪大眼,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所謂的「謝禮」,不滿的牢騷,「糖?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咳,我在網上搜過,據說……你們這類人都喜歡吃這個,所以……」雲妝下意識咬唇,欲言又止。
而金允范則是一張俊臉氣得漲成了紫黑色!
歧視,歧視,歧視,歧視,歧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說GAY喜歡吃糖的?誰說GAY吃糖一定要是阿爾卑斯,還得是巧克力味道的?!!!!
「白癡啊你!網上那些小道消息你也信,虧我之前還覺得你這個女人有幾分腦子,果然大嬸兒就是大嬸兒!」他惱火的衝她大吼,差點沒把耳膜給炸掉!
雲妝哈哈,伸手衝他的腦門就是一記板栗,未等某人發飆,搶先開口,「小屁孩,少裝成熟了,上次陪我去買衛生棉付賬的時候,丫那雙賊眼直溜溜地盯著貨架上的阿爾卑斯奶糖,當我瞎了啊!要就拿著,不吃拉倒!兩塊五毛錢,就你這張破嘴,要吃這麼貴的東西!」
金允范=_=。兩塊五,很貴?咳,好吧,大嬸兒,你贏了,這糖真貴,真貴!真他媽貴到無語……
……
莫名的,原本法庭上壓抑沉重的氣氛就隨著兩人風馬牛不相及的嘮嗑變得虛無縹緲,親親暱暱的模樣,就跟熱戀中的情侶沒什麼兩樣。
這一幕,就像燒紅的烙鐵般狠狠印進裴浩澤眼底,當下快步上前,一把攫住雲妝的胳膊,拖進旁邊的準備室,匡啷!用力關上門,隔絕了外面金允范的呼喊。
雲妝整個人被他大力地按在門上,彷如一隻黏在蜘蛛網的飛蛾,拚命扑打著羸弱的翅膀,卻無法掙脫這一份強勁的桎梏!唯有一雙眼睛瞪得圓圓地,試圖逼退這個突然失控的魔鬼!
裴浩澤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每一分每一寸,緊密地貼合著,一臉恨不能將她融進骨子裡的模樣,漆黑的眸中流轉著濃濃的佔有意味,就跟一頭餓極了的饕餮,遇見了肥美的食物那般,張著血盆大嘴,一口一口,殘忍地,吞嚥,啃噬著。
親吻如同暴風驟雨般滾滾襲來,雲妝慌忙偏頭躲避,下頜卻被他扣得愈緊,疼得連連倒抽冷氣,恰恰給了他趁虛而入的機會,霸道的唇舌蠻橫地駛入,肆意翻攪著她的口腔,狂野的交纏,貪婪的吸吮,完全封奪她的呼吸。
不一會兒,雲妝整張臉就因為過度缺氧而變得慘白不已,像是活生生抹了一層白粉,煞是駭人!
「混賬!」
察覺到不對勁,剛一鬆口,就聽見她牙縫間極為不齒的蹦出這兩個字。
裴浩澤一雙黑眸狹長瞇起,大力地將她的雙手按在門框處,冷冷一笑,「混賬,畜生,垃圾,魔鬼,呵,寶寶,你肚子裡還有多少詞是沒有罵出來的?我今天在這兒,讓你一次性罵個夠如何?」
「無恥!」
「你呢?你又好到哪裡去!當著我的面,居然敢公然的跟其他男人調情!寶寶,有這麼飢渴嗎?少了男人,你就活下不下去,嗯?」他冰涼的大掌撫過她的鎖骨,來來回回,細細摩挲,像是在品玩著一件上好的玉器,戀戀不捨,愛不釋手。
雲妝背抵著牆,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恐懼的叫囂著,額頭的冷汗愈發湧得更多,胸腔裡的那顆心,如跳擂鼓,咚咚咚咚,彷彿隨時隨地會從喉嚨裡蹦出來一般!
「裴浩澤,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雖然很不甘,但她的語氣還是禁不住軟了下來,多了一絲哀求的味道。
「寶寶,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你誰都不可以依賴!岳父大人身體不好,刑期那麼長,你說,辦一個保外就醫如何?」他微笑著,溫柔繾綣的聲線與情人間的絮語全然一模一樣,可偏偏,這樣微笑的裴浩澤,要比發怒發狂的他,還要來得讓人毛骨悚然!
可是,他說的話,卻無異於一針強心劑,準確無誤地,穿透雲妝心房,抵達那塊隱秘柔軟的地方。
父親……
沒有錯,父親的刑期最起碼還有十年,他的身體又一直不好,照這樣下去,未等他服完刑出來,可能就已經——
雲妝心底咯登一聲,看向裴浩澤的眼神憤怒中多了一抹複雜,好比一方暗流湧動的泉水混進了一股新潭,被迫交融,亂得一塌糊塗。
門外,金允范的喊聲還猶然在耳,一個字一個字,一聲聲一聲聲,就像是一枚枚釘子,狠狠釘進她心底!
「寶寶,給你十秒鐘,去還是留,我想,法官如果知道孩子的母親是一名在夜店推銷酒水的酒女,怎麼都會將撫養權判給父親吧……」他的指掌就像一條滑膩的蛇,冰冰涼涼,將長長的裙擺撩至大腿根部,再緩緩地,往裡滑進。
而她,無從反抗。
有得選嗎?活在這個世界上,拚命的生存,拚命的活著,拚命的維繫著那份薄弱的尊嚴,可是,再拚命,又有什麼用?
沒得選。
她沒得選!
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全部都是一場空,統統都是一場空!!
「裴浩澤,除了用這樣的法子逼一個不再愛你的女人,你已經無能為力了嗎?」雲妝沒有反抗,任憑他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體最隱蔽的角落恣意滑動,幽幽的聲線,跟電影《倩女幽魂》裡面的女鬼小倩沒什麼兩樣。
「寶寶,你的身體永遠比你的人更誠實。」他抽出手,將濡濕的食指放進她的嘴巴裡,兵丁!褲扣解開的聲音清麗刺耳,雲妝下意識閉了眼,試圖封閉五感,但來自下-體處的滾燙卻像一塊塊剛從爐子裡取出來的紅木炭般,塞進她的體內,再抽出,然後,再往裡塞得更多,彷彿連五臟六腑都要被熔化了一樣,熱燙驚人!
這個男人,竟然直接在法院的準備室就把她給……
瘋子。
雲妝在心底誹罵,死死咬住下唇,迫使自己不發出半點兒淫-靡的聲響,然而,卻無法阻止那一陣陣傳進耳朵裡的肉-體摩擦聲。
她是否應該感謝,這一次,他沒有把她推進游泳池裡淹個半死,然後慢悠悠的享受著所謂的冰火兩重天。
當最後的高-潮來臨,雲妝下唇終於要出了血,猝不及防地疼痛令她混沌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一些,不過,也僅僅是一些而已,因為,她是心甘情願不清醒。
當糊塗人,做糊塗事,於是,就可以被原諒。
所以,允范,請原諒我,很抱歉,這一場官司,注定是不能打下去了。
難為你之前費了那麼多那麼多心思。
真的,很抱歉……
……
裴浩澤從來都是一個沉穩自律的人,不管事業還是感情,都是一樣,固執地,秉持著循序漸進的道路,以最少的成本創造最高的價值,獲取最大的利潤。
他的人生雖算不上四平八穩,但也絕非大起大落,挫折不斷,應該,屬於被上帝偏愛的那一種人。
如果一定要說他這一輩子栽得最狠的跟頭,不是別人,正是沈雲妝!
這個女人,於他而言,意味著太多太多的變數,不是靠頭腦,靠理性,靠思維,就可以辯駁跟判斷得了的,很多時候,圍繞著她所做的事,明知道是錯的,明知道會惹她嫌惡,卻難以自制,像一盤崩潰了棋,全然失控。
所幸,在最後的最後,她終於選擇了妥協,回到了他的身邊,哪怕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他仍然,很高興。
幸福,就在不遠處向他招手了,他還有下半生幾十年的時間對她進行彌補,可是,未來,會按照他所設計的劇本走嗎?
第一夜,他緊緊摟著她,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寒味,一夢到天亮,結果,醒來的時候,卻見到她狠狠掐著自己的手臂,靠著疼痛,勉強撐著,一宿沒合眼。
第二夜,依然如是。不過,是兩人都不曾闔眼。
第三夜,她苦苦撐到午夜兩點,實在堅持不住,倒在他的臂彎間,沉沉睡去,睡顏卻沒有想像中的安詳,恰恰相反,那張乾淨溫婉的小臉上,就連睡著,亦寫滿了防備與恐懼。
第四夜,第五夜。
第六夜……
什麼叫做度日如年,什麼叫做生不如死,他是徹徹底底體會了一番,不是沒有想過放開,不是沒有想給讓她自由。可問題是,她自由了,她離開了,她走了,那他呢?
只剩下一個人的愛,是絕望。
但她還在身邊,頂多是失望,還不至於絕望。
所以,不能放開她,至少,一時半會兒,不能……
「今天學校下午有親子活動,要求父母雙方都要出席,爸爸,你跟媽媽,不會不來的,對吧?」無涯小心翼翼地從書包裡掏出一張親子活動的宣傳紙遞到裴浩澤面前,連帶,打斷了他游離的思緒。
原以為,這個孩子勢必對他懷有怨恨,剛接觸的時候,也確實是這麼回事。
可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當他說到會給他一個完整而溫暖的家的時候,這個孩子,本來恨不得自己被車撞死的孩子,意外的,原諒了他。
他說,只要你能給我一個家,能夠給我一個媽媽,那麼,你就是我爸爸,那麼,我將不再恨你。
是什麼讓一個六歲的孩子連渴望家庭這樣一個平凡而簡單的心願,都要用一種卑微到骨子裡的語氣去渴求。
「我們當然會去,不過你再不快點吃完早餐,上學會遲到的啊。」雲妝自然的從裴浩澤手裡抽過那張宣傳單,微笑著,將一塊荷包蛋夾到無涯碗裡。
這一舉動,雖然跟她平日裡做的沒什麼兩樣,但那一聲「我們!」毫無疑問,就如同一記春雷,重重地在裴浩澤耳邊炸響,砰!地爆裂開來——
瞳孔微縮,裴浩澤握著刀叉的雙手有些抖,像是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怔愣地,看著雲妝, 啞然開口,你剛剛,說什麼?」
「九點不是還要召開董事會麼?不趕緊吃早餐,時間會來不及的。」
「寶寶……」
「嗯?」
「對不起,還有,我愛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