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妝匆匆趕到醫院，一路狂奔，連口氣兒都還來不及喘，就被眼前這猙獰慘烈的一幕逼得差點兒暈了過去！
「妝姨！」無涯急忙扶住了她，眼睛紅紅的，明顯是痛哭過的痕跡。
雲妝下意識摟住他小小的身子，瞳孔微縮，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頭部被繃帶包得像個木乃伊的小女孩，喉嚨裡好似插著上千萬根銀針，刺痛難忍，連半個音符都發不出來。
那……是，流霜嗎……
「無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雲妝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聽上去平穩些。
「……對不起。」無涯再度紅了眼，淚水無聲下落，小小的臉上，滿是難言的委屈與苦楚，眉頭皺得老高。
完全，不像個六歲的小孩子。
「家裡怎麼會起火？」雲妝十指緊攥，咬著唇，平靜的聲線，隱有崩潰的趨勢。
「……對不起……」聲音，低低的，就像一根纖細的蛛絲隨時都會斷了一般。
「我是問你家裡怎麼會起火，不是要聽你說對不起！」雲妝猛地推開懷裡那具柔軟的，小小的身子，俯下身，冷厲地盯著他，失控地吼出聲。
與之一同失控，滾滾而出的，還有她酸苦的淚珠兒。
「說話啊！為什麼流霜好端端的會躺在病床上，為什麼家裡會起火？無涯，你說話啊，告訴妝姨啊——」雲妝全然沒有意識到她的十指已深深地掐進無涯的胳膊，孩子的臉上，滿滿難受的表情。
「……對不起，對不起，妝姨，對不起……」無涯一遍又一遍，低聲重複著，滿腔的解釋，出了口，就成了這最無力的三個字。
「妝姨，對不起啊……」
「夠了。」
「妝姨……」
「夠了！」雲妝一聲厲喝，杏目圓睜，嚇得孩子脖頸整個兒縮了回去，怯生生地，望著她，雙手無措的往身後藏。
像是可憐巴巴的小白兔見著了大灰狼般慌張，自記事以來，妝姨待他，總是關懷中隔著一層膜，淡淡的，不怒不喜，除卻他矢口喊媽媽的那一次，還從來沒有衝他發過這麼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