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叔叔,可以麻煩你送流霜回學校嗎?妝姨這兒,有我就可以了。」無涯揚起臉,眉眼彎彎,笑顏天真無邪,甜甜的說道。
黑眸深處,卻是極冷極冷地,森寒無比!
墨向東很清楚這個小子的腹黑,自然點頭答應,匆匆與雲妝道了別,帶著流霜離開病房。
一,二,三,四……統共一算,加起來,欠了墨向東四個人情未還,短時間內,想要徹底與他撇清關係,恐怕是不可能了。
「妝姨,傷口,還疼嗎?」無涯睜著一雙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她,裡頭隱約含著水汽。
是的,那一刻,他從妝姨眼底看到了嫌惡,看到了憤恨!那是透過自己看到那個男人的嫌惡跟憤恨!因為太恨了,所以,才不肯認他嗎?
那麼,就讓那個該死的男人去死好了!去死好了!!裴皓澤,你去死好了去死好了!!!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就可以,有……有媽媽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擔心得要命,難過的要死,卻還必須強忍著,強忍著,保持距離,笑著,問她「傷口,還疼嗎?」,而非跟其他六歲孩子一樣,撲到媽媽懷裡,痛痛快快大哭一場!
「傻孩子,我沒事兒。」雲妝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呵呵笑著打趣道,「無涯,你早餐吃的胡蘿蔔嗎?眼睛怎麼跟兔子一樣紅?」
無涯笑,連聲附和,「是啊是啊,可不就是胡蘿蔔害得,妝姨你不也一樣,眼睛裡該不會進了胡椒粉吧,比我還紅呢!」
原本,還殘存的一絲傷感氣氛,就此隔空融化,遁裂無形,暖暖融融的,似有著陽光般溫暖的熱度,撫慰著那一個個隱藏在黑暗中慘烈恥辱的傷口,一個個悲哀無助的靈魂。
這一瞬間,她雖然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但雲妝必須得承認,她是幸福的。
是的,她覺得幸福。
哪怕,她看著無涯那張與裴皓澤酷似的小臉,那雙同樣漆黑的眸子,心底一片蒼茫。但她的孩子,絕非魔鬼!
這麼善良體貼的一個孩子,一定,是上天憐憫她所受的苦難太多,動了惻隱之心,而派下來的天使。
她不會知道,這個所謂的天使,已經被她的恨,無心地,牽引成了惡魔!一個六歲的孩子,拼了命的,鑽研法律以及冷僻的生物學,目的,僅僅是為了殺掉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