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知道嗎?今天我路過美人閣的時侯看見幾個女人在打架誒!」馨兒興奮地說道。
「唔,是嗎?」我淡淡地應道。
「是啊是啊,她們好像是為一條裙子打架,小姐你不知道,那條裙子簡直就是被顏料潑到的那種,可是她們竟然還搶到死去活來!」馨兒聲情並茂地說道,還不忘加幾個誇張的動作。
「唔,是很好笑。」我單手撐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
「還有還有,那些女人不僅為裙子打架,竟然比起來那個,就是和玄王爺那個,額,就是``````」馨兒方纔還興奮異常的臉一下子燒紅起來。
「唔。」我瞥了她一眼,行房嘛?小女孩沒見過世面。
「小姐!拜託你笑笑行不?!」馨兒有些崩潰地看著我,恨鐵不成鋼。
「唔,幫我拿碗綠豆湯,現在正值盛夏,太熱了,你拿碗給我消消暑。」我隨口說到。
「好!」馨兒激動地看著我,慌慌忙忙向廚房跑去。小姐終於說出了一句超過十個字的話了!
看著馨兒的背影,我淡淡地歎了一口氣,終於把那個丫頭支開了。這幾天都過得恍恍惚惚的,做什麼事情都漫不經心。被段宇軒廢後後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開心,心裡反倒一直沉甸甸的,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但又不確定,簡直可以用「心驚肉跳」來形容了。
唯一可以給我安慰的是馨兒,馨兒聽說我被廢後之後,不但沒有表現出不敢置信或者傷心的神情,反而笑著說「我尊重小姐的選擇」,稱呼也成「娘娘」改為「小姐」。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她想盡一切辦法逗我開心,拚命搜羅著她自認為很好笑的事情說給我聽,我雖然不想讓她失望,但奈何怎樣都笑不出來。
我怔怔地望著湖面發呆,再過兩天我就決定要走了,至於去哪裡嘛,我也不知道,四海為家,浪跡天涯都有可能。闖蕩江湖也算是我炎傾城現在的目標吧!廢後是你的心願,你應該高興才對!好了,炎傾城,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小而強大!想到這裡心裡輕鬆了很多。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湖面被微風吹出無數漣漪,一圈一圈,一直都沒有停下,我也一直傻傻地看著湖面,在心中一秒一秒地數著。
馨兒怎麼去那麼久還不回來呢?我都數了7200秒了,也就是——兩個小時?!幫我拿一碗綠豆湯不至於去一個時辰吧?但我好像更絕,對著湖面發呆了兩個小時``````我發現自從穿越到這裡我好像傻了很多誒``````
不發呆了!浪費我的時間,估計馨兒掉到飯鍋裡了,她煮一碗綠豆湯的時間夠我煮上幾千碗了。還是回房間去吧!我要奔向我那張可愛的大床,補充我這幾日的睡眠。
蹦蹦跳跳地來到房前,不知為何,那一霎那我猶豫了,出於本能的反應,我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僵硬了一會兒,我咬咬牙推開了門——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鼻腔,使我的胃裡一陣翻滾,強忍住嘔吐的慾望,我緊緊抓住胸前的衣襟,將目光緩緩移向床前,並一步一步向床走去。當看到那一張毫無生機的面孔時,好像被雷劈中一般,眼前一片漆黑。
我強迫自己咧了咧嘴:馨兒只是在睡覺,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在床邊跪了下來,仔細地將馨兒的黑髮一小撮一小撮整理好。
我看到了呢,馨兒正躺在床上休息呀。馨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呢?馨兒不是要給我做綠豆湯嗎?她怎麼可以在這裡偷懶呢?雖然我不是皇后娘娘了,但我還是你的大小姐啊,真是沒大沒小,竟然背著主子偷偷休息,等你醒來我就不客氣咯。
指尖碰到馨兒沒有閉上的眼睛——手開始隱隱發抖,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那透明的珠體終於在此刻洶湧而出,那一開始就憋了許久的銀豆豆順著我的臉頰爬下,喉嚨像卡住了什麼東西,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回憶著這幾天馨兒的一顰一笑,我顫聲道:
「馨兒!你起來,你起來``````主子陪你捉蝴蝶,主子聽你講笑話,主子和你一起學刺繡,主子都陪你好不好?馨兒,你起來,你起來啊,馨兒,你不能丟下主子一個人,你不能。主子還要帶你遊遍江湖,主子還有幫你找個如意郎君,主子,主子陪你``````主子陪你啊,馨兒,馨``````」
到最後,我只剩哽咽。
我想閉上眼睛,但無論睜眼閉眼我都能看到馨兒那張慘白的臉蛋,還有嘴裡的血肉模糊,以及藍色衣裳上那醒目的用鮮血寫上的紅色大字:償還。
馨兒被割舌……慘不忍睹的割舌……
「啊!!!!!」我猛地站立而起,扯著頭髮仰天長嘯,「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嗚嗚嗚``````」
我炎傾城沒有最珍貴的東西,我想珍惜的只有我和馨兒的姐妹情啊。為什麼連我在這邊最後的依靠都不給我?為什麼在上天奪走我一切之後連最後一點屬於我的都拿走?
我踉踉蹌蹌而又瘋狂地朝外跑去,眼裡是令人窒息的恨意,鄭靈珊,我炎傾城這輩子,永遠不會放過你!!!
馨兒衣服上的「償還」兩個字是用現代的簡體字寫的,而在這個朝代,所有字都是繁體。
鄭靈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在二十一世紀所有的東西都因為你毀了!毀了!!!在這個古老的以貌取人的朝代,我做了一個受盡白眼鄙視的肥婆!!!馨兒是我在這個朝代唯一一個,也是第一個願意相信的人……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踏進美人閣,我不顧一切大聲嘶叫起來:
「鄭靈珊!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在我吼完這一句,突然,從我的周圍湧出許多女人,將我重重包圍在中間。我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人扭在了一起,我下意識地抵抗,越來越多的手搭在了我身上,將我死死地按住,讓我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迎面,婷婷裊裊走來一個女人,她笑瞇瞇地看著我:
「廢後,請問有何貴幹啊?」
我愣愣地看著鄭靈珊,廢後?她怎麼會知道?段宇軒明明沒有下任何旨意,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和馨兒也就只有段宇軒和高青山,他們誰也不會無聊到跑去告訴鄭靈珊我被廢的消息。到底是誰告訴她的?我的視線轉向站在鄭靈珊身後的女人——徐媛淑。
她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自己也不是故意的,那次偶然偷聽到了炎傾城被廢後的消息,自己突然明白了炎傾城這個靠山已經沒用了,為了不讓自己讓人欺負,自己唯一能投靠的還是只有鄭靈珊,可是之前又發生了那麼大的矛盾不好解決,於是就以炎傾城被廢後的消息為條件告訴了鄭靈珊,因此鄭靈珊又再次接受了自己。
雖然自己很感動那天炎傾城那天收留自己,但是人在有利益和無利益面前往往會選擇後者,這不能怪她!
看著一臉囂張的鄭靈珊和不敢抬頭的徐媛淑,我頓時一切都明白了,自己當了一回東郭先生,徐媛淑當了一回中山狼。而鄭靈珊也知道自己被廢後,不用因自己皇后的身份顧忌到那麼多,於是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殺了馨兒,可以正大光明地束縛自己。
這一切來都是自己的錯,如果我沒有那麼任性地要求段宇軒廢後,沒有讓馨兒去拿那碗該死的綠豆湯,那現在是否會不同結局?
「帶進去!」鄭靈珊的眼裡閃過狠辣的光芒。
我沒有掙扎,任他們將我帶進一間屋子裡。這是一間廢棄的柴屋,牆的四周堆滿了火柴,地上除了一張缺了一隻腳的桌子和一個炭爐外幾乎沒有什麼東西。正中間,有用木頭紮成的一人多高的十字架,看得人心裡毛髮。
「綁起來。」鄭靈珊語氣並冷冷的,但眼神卻有說不出的興奮。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我慌張地問道。看著一群女人將自己的手腳綁起來,固定在了十字架上,整個人呈大字型被吊了起來,說不出的怪異與難受。
「放我下來!」我試著掙扎了一下,以我這百十斤的體重,十字架竟然連稍微搖晃一下都沒有,可見其牢固。
「放你下來?哈哈!」鄭靈珊一臉鄙夷地嗤笑,「我為什麼要放你下來?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我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放過你?」
說著,鄭靈珊笑著從懷中掏出一根皮鞭,足足有一個大拇指那麼粗。
我驚恐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要幹什麼?她要幹什麼——
啪!一聲脆響,一道細細長長的鞭痕出現在我的手臂上,很快就滲出血來。我緊緊咬著嘴唇,克制著不讓自己叫出聲。現在的自己本來就皮厚,那鞭子抽在身上更是加倍的疼痛。
啪!又是一聲脆響,胸前又多了一條血痕,像毒蛇一般醜陋地爬在身上。
「你叫啊!你怎麼不叫!」鄭靈珊氣憤地對我吼道,本來希望聽到對方痛苦的叫聲,誰知她竟然緊咬著牙關,一生都不吭,這讓她覺得無趣,更多的是憤怒。
「嘿嘿``````」我對她妖艷一笑,「你的鞭子跟你一樣又弱又沒力!」
「你!」鄭靈珊的面孔變得扭曲,她揚起鞭子——
啪啪啪!一聲聲脆響,我被打得皮開肉綻,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出血,透進嘴裡,絲絲腥甜。頭上已經佈滿密密麻麻的汗珠,臉色也愈發蒼白,皮膚火辣辣地疼,忍不住讓人倒吸一口冷氣。
不痛是嗎?看著誓死不喊一聲的我,鄭靈珊扔掉了手中的鞭子,邪笑著拿起一旁炭爐裡被燒得通紅的烙鐵看向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