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冰冷的,但唐煜卻並沒有半點上岸的意思,只是呆呆地看著那河面,看著自己適才下水時驚起的水波逐漸變淡!
人生如水,看得久了,唐煜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不少。他正要起岸,卻聽到了一聲女子的驚呼:「這個公子,你不要自殺哈,有啥子想不開的嘛?」
標準的蜀中口音,而這女子的聲音本就如同黃鶯出谷,讓唐煜聽得一陣心暖。唐煜轉過身,朝那說話的女子看去,卻見到了一個容貌清秀,滿臉關心的村姑正端著一個洗衣盆望著自己,挑著一對木桶。
能得到別人的關心,總會覺得溫暖,更何況那女子是個美人胚子,雖然她不如夢雪夢雨那班傾國傾城,但卻比她們多出了一份純真,讓人瞧著便會覺得她比池塘裡的荷花還清麗,足以讓然心怡。
見到唐煜轉身看著自己,那女子又道:「快起來嘛,水裡冷,看你都流血了,要是受了風寒就麻煩了!」
好聽的聲音,美麗的容顏,善良的心腸,縱然唐煜才受到了被逐出門的打擊,卻也不僅心中一動。
那女子見唐煜不動,乾脆放下了洗衣盆。脫了鞋子,準備撈起褲管下河拉唐煜起來。唐煜不僅笑了笑,道:「有撈姑娘關心,我只是想下河洗下臉!」
這麼冷的天用這樣的方式下河洗臉,讓那女子不由一愕,隨即道:「不要洗了,快起來,去我屋裡頭,幫你看哈子,我爹是郎中!」
巴蜀人說話,去發音為「切」,而「屋裡」則是「家中」的意思。也不知唐煜是怎麼想的,居然很爽快地從河裡爬了起來,用已經並不正宗的巴蜀話回答道:「要得!」
從這女子木桶所裝的衣物來看,她家像是好幾天沒有洗衣服一般,衣物讓兩個木桶都冒出了一個尖來。
唐煜見這女子略顯柔弱,便道:「姑娘,讓我來幫你挑桶吧!」
「你都受傷了,還挑啥子嘛!」那女子白了唐煜一般,道。
但隨即,她又把手中端著的洗衣盆遞給了唐煜,道:「你真的要幫我,就幫我拿哈這個,我挑了衣服拿到起不方便。」
女子既然在這裡洗衣服,她的家也絕對不遠。她帶著唐煜朝唐煜的來路走了半柱香時間,進了得一個山溝後,路過兩棟瓦房後,對著第三棟瓦房一指,道:「那間就是我的屋,堂門外頭曬藥那個就是我爹。」
再向唐煜介紹完後,女子便對曬藥的,兩鬢微微泛白的老漢喊道:「爹,我曬衣服切老哈,你幫這個人看哈子,他好像受了點傷!」
那老漢也不抬頭,直接回答道:「曉得了,你切吧!」
想到要與那老漢交談,唐煜不由問那女子道:「姑娘貴姓,我又該怎麼稱呼令尊?」
那女子回頭一笑,道:「我叫龍雪依,村裡的人都喊我依依,你叫我爹龍郎中就要得了,因為別個都是嫩個喊他的!」
唐門雖然位於蜀中,但畢竟隱於深山,而江湖兒女要行便大江南北,各種地方口語雖然都懂得一些,但終究不能連每個詞都掌握,再加上唐煜幾十年沒回戰雲空間,龍雪依的話終究還是讓他有些費解,不由問道:「嫩個是什麼意思?」
「你是哪裡人哦?」龍雪依嬌聲嗔道,「嫩個就是嫩個的意思,除了嫩個,還有啥子意思嘛!」
繞口令一般的話語,讓唐煜不由覺得有些頭暈,那龍郎中卻在此時插口道:「嫩個就是這麼的意思!」
他的前兩個字是很標準的巴蜀話,而後面半句則又夾帶著濃濃的江南口音,讓聽起來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唐煜終究還是明白了「嫩個」的意思,於是對龍郎中作揖行禮道:「在下唐煜,打擾龍郎中了!」
龍郎中看了唐煜一眼,淡淡地道:「好說,先過來給我瞧瞧你的傷勢!」
唐煜的傷勢本無大礙,但出於那對龍雪依莫名的親切,他還是走到了龍郎中面前,很有禮貌地對龍郎中行了一禮,道:「有勞龍郎中了!」
龍郎中也不答話,直接抓起他右手,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脈搏上,他的手指一搭上唐煜的脈搏,便道:「公子可是唐門中人?」
唐煜點了點頭,道:「龍郎中好眼光!」
龍郎中淡淡一笑,問道:「不知有什麼事讓公子想不通,要自廢武功?」
提及唐煜自廢武功的原因,唐煜不由歎了一口氣,沒有答話。
「公子本是練武奇才,如今卻自廢武功,實在可惜,可惜!」龍郎中搖頭道,從他的話中,唐煜已經猜出這龍郎中定是江湖某個門派的隱世高手。
「咦!」一般郎中在把脈時根本不會說話,而這龍郎中卻話語不斷,足以看出他的了得。在這時,他像是突然有所發現一般,咦了一聲。又過了好半響,這才道:「自毀丹田,武功盡失,卻又為何還有一股奇怪的真氣在你體內運行呢?奇怪!」
「怎麼可能?」聽龍郎中說自己體內還有一道真氣,唐煜不由也是一驚,要知道,丹田可是練武者的根源,丹田被毀,根本就不可能還有真氣存在,而唐煜自己,也沒有發現任何真氣運行的跡象。
這龍郎中,已經探出唐煜受傷的原因,但龍郎中卻並沒有放手,他不但沒送手,還把一股渾厚的真氣傳入了唐煜體內,像是要摸清他體內那股運行著的真氣的特性一般。但就在他把自己的真氣傳入唐煜的體內時,他的手突然被彈開。
而就在龍郎中的手被彈開的瞬間,龍郎中的另一隻手扣住了唐煜的命脈,大聲喝道:「好你個採花賊,竟然如此大膽,跑來戲弄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