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一張臉？
從鼻翼開始至下，臉頰兩側的刀痕觸目驚心，像極了植物的籐蔓，蜿蜒在上面。
皮肉外翻的刀疤猙獰以外，滿臉的婆娑。
畢清舞一片愕然，她從來沒想過她的面紗之下的是一副容顏已盡毀的臉。
在相機的對焦鏡頭裡，畢清舞的眼睛看得很清楚，是用那種帶著利刺的小刀剜出來的，這樣，每下一刀，皮肉便被翻捲出來，痛到極致，那樣的傷也很難再癒合，是種讓人絕望的傷。
「你在幹什麼？」
一道蘊含著巨大的怒氣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赫連絕快速地衝過來，接著一股盛滿戾氣的掌風迎身而來，「啪」的一聲，她手中的相機被他厚實的一掌掃到地下，丈開幾尺遠，然後支離破碎。
「啊！我的相機！」畢清舞驚呼，看到前面遠處被他肢解的相機，眼中難掩盛怒。「赫連絕，你在發什麼神經？你知不知道這個相機對我很重要的？！它是我去世的師傅——」
手臂被人緊緊拽住，力度大得似乎要將她的手臂折斷。
赫連絕臉色冰冷無比，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意，「畢清舞，你是不是嫌命長了？你想死我送你一程！」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發怒，在他殺他父親司馬徹的當日，他的怒她就見過。但是，那次他的怒，是司馬徹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好不容易才引起他情緒的幾分波動。
但是這次的怒明顯是不同的，他全身的怒氣驚天動地，毫不掩飾，如沐浴在熊熊烈火中的煉獄修羅一樣，帶著要摧毀所有一切存在的暴烈狂亂的戾氣。
手中的力道越發收緊，畢清舞暗暗嘶氣，不明白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得他如此憤怒。
「赫連絕，你抓得我的手好痛，你快放開我。」
赫連絕緊抿雙唇，落到畢清舞身上的眸光變得深寒狠絕，唇角冷冷一勾，一字一頓道：「這個世界上，不管是誰，敢傷害到輕塵的人都要死！」
那從身體深處迸發出來的聲音，在畢清舞的心上重重劃過。
他要她死？
畢清舞震驚得竟一時不識言語，傻傻立在原地。
「小絕——，我的面紗——」一道心慌夾帶著哭音的嗓音響起。
赫連絕快速轉過頭，看到顏輕塵摀住雙臉，眼睛像一隻受驚的小獸，裡面淚光點點，嘴微微張著，顰起的眉，就像一直都不曾圓滿過的月。渾身顫抖著，失措地看著他，神情甚至是帶著絕望。
滿臉的花枝暗影，彷彿把年華都開盡，只剩滄桑。
赫連絕心裡覺得有個地方刺痛起來，然後在一點點擴大。七歲那年的夢魘緊緊抓住他，也像一抹血塗抹在他心頭，把他裹得死緊，無法透氣……
（還有一更的，時間九點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