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說過,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她武功又高強,不會有什麼事的,而且他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也沒有什麼時間去關心她的事,還有很多的事等著他去做呢?該死的契丹人,這一打,必又要遲緩日子了。
王爺如此的冷情,讓人怎麼進得了他的心房,可可還跟他們高興地說,王爺願意試一試走出陰影,還讓他們高興了許久,誰知王爺,根本就不想走開來,還把可可趕走了。
他站起來,想起臨睡前的事,只說了一句:「三天後本王去定都。」又進入了書房。
不是早就有預料嗎?為什麼還會這樣傷心,眼前的人都看不清楚,她抱著衣服蹲在地上,淚眼迷糊了視線。
他是最深情的人,也是最殘忍的人,對所有的人,對他自已都殘忍。
可是她不想放棄,他在她的心裡已要根植了,哪怕是看著他,她也願意。
他三天後就要去定都了,可是現在的他,必定又在書房忙了,為什麼不懂得照顧自已,他這樣,他的精力,很快就會用完,他是人,不是神。
她抬起頭,抹抹淚,攔下一輸馬車:「去定都,多少銀子?」他不愛她,她強求不了,那就用她的方式去愛他吧!她跳上了馬車,去定都,還可以看見他,還可以幫他。
三天後,楚觀雲又領軍而出發,浩浩蕩蕩地帶著十萬大軍北上,這一次,他必定要滅了契丹國。
「呼,好冷啊。」晚歌手捧著暖爐還叫冷,簾子厚厚實實擋住風:「還要多久才到啊?」
「向姐姐,你就別叫了,現在才剛出發,還遠著呢?說了不要去,還是要去。」他落落長地說。
晚歌無奈地歎氣:「色色,管管你的十四吧,越來越婆媽了,為什麼不去,我們都是大月人,難道看著契丹人就這樣來破壞我們的國家嗎,侵佔我們的領土嗎?當然不行。」她義憤填膺,還又是打著她的名義,唉,真是無力到要暈倒,能不能想一個好一點的名義啊。
她撫撫肚子,差不多三個月了,已經有些微凸也來,穿上厚厚的衣服,也不是很明顯。馬車的輪上,還是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也不敢貪趕路,慢悠悠地走,平穩得很,一種暖暖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色色,寧悠,這一次你們一定要好好地教訓契丹王,讓他再也不敢來犯了。」
「這很簡單,我們不去定都,而是從這邊,一直走,那裡的水源,契丹的人必定要在那裡取水,在水裡下點毒,他們想打仗也沒有力氣。」色色輕鬆地說著。
晚歌直歎氣:「真是輕鬆啊?下點毒就將契丹搞定,色色,要你上戰場,必定是贏的,要是你幫著契丹我們就慘了。」有這麼厲害的對手,讓人不敢前進,誰知道色色是醫術和毒術都是一流的,她那麼柔弱呢。還有那個駕馬車的小寧悠,可不敢小看,小小年紀,身手比楊公公不知要好上多少,等定都打完之後,她一定要去天竺看看。
十四皺著眉:「色色才不會去契丹呢?」
「對啊,對啊,契丹沒有十四。寧悠啊,打發掉那些討人厭的跟班沒有。」總是在背後跟著,遲早她的大肚子會曝光,到時不知會不會被抓回去。
寧悠朗聲回答:「打發掉了,在他們的水中都加了些蒙漢藥,會睡得很久才起來呢?」
又拿他說,色色的臉都紅得要滴出血了,十四不懷好意地說:「我看定都這一戰中,還會是四哥,看你的秘密會不會曝光,到時我一定不會幫你。」而且,她還要去面對四哥,他知道,四哥愛得很深,要如何面對呢?看了可可的信,知道,她沒有一點的進展。
她笑笑:「十四,你是想看我怎麼被訓是吧!我有說過會去定都嗎?到了那裡,把你放下來。」
十四一急:「可不行。」
「不行,怎麼不行啊?」
色色如蚊子般小聲地說:「那裡很危險,不能傷了滇王爺。」臉上又羞紅了起來。
她是有點喜歡這個純善而體貼的十四,雖然他經常被向小姐惹得面紅耳赤,連著,她也好笑。
「向小姐,我家小姐捨不得呢?」寧悠大笑著。
色色更害羞了:「寧悠,你偷聽。」
晚歌掀起簾子:「我出去看看冷秋的美景,這裡,容不下我啊。」二個人是濃情蜜意,你看我一下,我看你一下。
她不是電燈泡是什麼?
寧悠扶著她坐好,淘氣地笑笑:「又拐了我家一個小姐。」
「什麼拐,小小年紀的,沒看到他們你情我願嗎?而且很官家大小姐,都想著能嫁給十四呢?」
「那倒是,有個滇王姑爺,是一件很威風的事情。」寧悠笑著揮馬鞭,也是北上,朝定都而去。
摸摸肚子,她笑得很美,小寶貝真乖啊,有那麼多人關心你,可千萬不要讓你父皇那麼快知道,不然,你會很慘的,在宮裡,可沒有自由。
事不過三,這一次,非得讓寧悠和色色好好地懲罰耶律烈了,希望,這是最後的一次。
陳方提前走了一天,入城的時候,讓眼尖的可可看見了。
她跳下了馬車,將銀子給馬伕,大聲叫著:「陳將軍,陳將軍。」
陳方立住馬頭:「可可,你怎麼在這裡?」父親說她走了,沒想到,跑到這定都來了。
可可一笑:「我不是說過了嗎?不過,需要你幫我,楚觀雲還有一天才能到,你讓我出城到契丹去,讓我接近契丹王。」楚觀雲在,一定不會這樣做的,他,不想見到她。
陳方有些為難:「契丹王這一次其實不是因為向貴妃而來的,而是想要破壞我們大月的穩定,才只帶了十萬人馬。」
「沒關係,只要他有一絲閃神了,我就有機會,陳將軍,讓我出城吧!」她懇節地求著。
由陳將軍帶人將她送出城,那契丹王必會欣喜地不顧一切來搶奪『完好無暇』的晚歌。那麼她就跟著他回去,侍機尋找最好的機會殺了他,一勞永逸。
陳方搖搖頭:「不行,要是觀王爺知道了,可不得了,可可小姐,我不能作主,不然、、、」他苦笑:「何況這定都,也不是我作主,他們是不會同意的。」冒充貴妃,雖然主意很好,可是她不是大月人,不必作這樣的犧牲,兵場上,也不會有人信任於她,怕是又中計。
可可有些失望:「那我要怎麼才能幫到他呢?我不怕死。」
「我也不知道,不如先隨我入城吧!局時有什麼變化再看看。」
她點點頭,又看著他:「你萬不能把我的計劃說出去了,我不想讓他在戰場上分心。」
耶律烈看來是想攪拌個沒完沒了,什麼都扎駐得很好,他沒有那個時間和他玩。
楚觀雲站在城牆上,看這斑駁了不知多少年的牆城,先成二戰,都有晚歌在這裡,他的心也在這裡,現在,他人在這裡,心卻不知在那裡,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她必是刻意逃避皇兄安排的高手。
她曾在這裡擊鼓,曾在這裡觀戰,在這裡幫著他,如果當時,狠一狠心,他不管定都的事,強硬帶著她走,心會不會像這樣痛,荒無著落一般,沒有後悔的路,也沒有後悔的藥,一切,都是注定了。他長歎著氣,看著眼前滾滾的黃沙,還有遠處的山林,他不要江山,他也得不到美人。
「報告觀王爺,契丹又派出小隊人馬來襲擊。」
他斂住心神:「契丹小隊小隊派兵出擊,卻又不戀戰,待放鬆了防範,就會一舉進攻,萬不能掉以輕心。」
「是觀王爺,由陳將軍帶兵去迎戰了。」
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又凝眉著著那遠處,要怎麼樣?才能讓契丹再也不敢來犯。
一回頭,他忽然間看到了晚歌,他擦擦眼,不,不是晚歌,那編了很多辮子的人,不是晚歌,是可可,她怎麼跑這裡來了,難道是她接到色色的信,晚歌也正趕來這裡嗎?
他顧不了那麼多,匆匆地下了城階,往城裡而去,穿綵衣的,正是可可。
「可可。」他大聲地叫住她。
可可的心一顫,他認出是她了,她真是貪心,貪看他,跑到這裡來,頭也沒有敢回,忽忽地往人群裡鑽去。
「可可。」怎麼回事,楚觀雲追了上去,她的輕功是厲害,不過,這裡人來人往,於她,並沒有好處。他大聲地叫:「可可,你站住。」他的聲音讓街上的人都停住了,可可立住身子,他會不會說,可可,我找你好久了,可可,你怎麼亂跑啊,可可,對不起,她的心都在顫抖了。
楚觀雲一把拉下她,往街上的茶樓而去,一雙虎目緊盯著她,沒有問她好不好,而是說:「可可,是不是色色她們要到定都來,所以你來定都了。」
為什麼啊,明明知道他就是對她很無情,她還是心裡讓人硬生生地刺了一刀,明知道,他心裡不會牽掛自已的啊。可可苦笑,痛在心裡:「沒有,我不知道,她們在那裡,很久,沒有收到信了。」她的離開,是他想要的,自已太自作多情了,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女人啊,為她生,為她死。
楚觀雲失望地歎氣,然後像是覺得什麼一樣,淡淡地說:「對不起。」
她喝了一口茶,讓暖熱的茶暖和起冰冷的心:「沒有什麼?」他還是那樣的俊美,只是又瘦了,趕了那麼久路,到了定都又要部署對契丹的戰略,他是累壞了吧!
他的眼神變得失望而迷離,也許,她該寫信去問色色在那裡,要不要告訴她們呢?或是讓色色跟向貴妃說說,來定都一趟,讓楚觀雲見見相見的人也好,這樣,他的眼就不會那麼空洞。
楚觀雲卻忽然開口:「可可,那天我喝醉酒了,對不起。」
「沒關係。」她淡淡地笑著:「現在還好嗎?」
他搖搖頭:「沒事,契丹的十萬大兵還不足為懼,可可,你怎麼會在定都?」
如果說,一個人的心要劃分多少塊才會粉碎的話,她的心必定血淋淋了。她還是要笑,留給他的,永遠是笑,不會是她的野蠻無禮,哪怕是要把自已的真性格隱起來,她也樂意,這就是愛啊,多殘忍而神奇的愛。「我沒事就隨便逛逛,你,你要保重。」她咬著唇,偽裝得很好,其實不和偽裝,他知道的,他那麼英明,有什麼不知的事呢?只是他總是假裝不知,因為他不想去碰,不想去觸摸她的心。
他移過頭:「哦,那你小心些,有什麼事,讓人帶個話給我,我先回去了。」他站起來:「要不要讓人送你回去。」
「不用。」她淺笑,像是雲一樣。
他付了銀子,又帶著侍衛而去,在茶樓上,她貪婪地看著他的背影,那般的高大,手指在桌上劃寫著他的名字,觀雲,觀雲,人生若浮雲閒,觀來便自在,他愛上的女人多幸福啊,她多想,真的能代替向貴妃,承受他的狂情執愛,那怕是替身也好,她愛的小心,愛得委屈,她不再是以前那不解風情的調皮可可了。
多想看他轉身啊,可是他的身影,很快就不見了,她只能在心裡叫他保重。
一連著好幾天,都是這樣,楚觀雲便守不住了,他主動發出攻勢,下了戰書耶律烈,帶著十幾萬的大軍傾巢而出,要一舉將耶律烈的十萬大軍殲滅,別說以前可以以少勝多,現在的大月兵士並不比契丹少,有著神勇非凡的觀王爺壓陣,怎麼會沒有信心呢?
寒風吹來,吹得衣服獵獵作響,夾著細碎的雪花,冬天的第一場雪就要轟轟烈烈地下了。
楚觀雲為首,騎著戰馬,敲響了軍鼓,二軍對戰,誰也沒有佔便宜,他出了城,耶律烈也親自帶著弓箭來了。
二個男人,沒有什麼更多的言語,耶律烈的行為,已是全天下的不恥,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眼神中,都帶著火焰,耶律烈狠狠地看著他:「沒有想到,堂堂的觀王爺竟然做卑鄙下流之事,在水裡下毒。」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何來下毒一事。」他冷冷地說:「契丹王狼子野心,三番幾次來攻打我大月,不知羞恥地打著我朝貴妃的口號,愧為一代契丹王。」
「哼。」他幽深的眼裡有些嘲笑:「當初若不是她假裝毀了容顏,本王定將你們一網打盡。」
「好大的口氣,如果沒有錯,契丹的幾十萬雄兵,依然是敗在我的手下,這一次,必將讓你受到更重的教訓。」好一個狂妄自大的耶律烈,這般的無恥,居然說晚歌騙他,他知不知道,晚歌幾乎死去,為了她的臉,他走進那山谷中尋了二天,都沒有尋到什麼東西,什麼藥草樹葉之類的,他全都胡亂扯了下來,讓大夫看看,是不是有害的東西,結果是,他很失望,沒有想到,晚歌的臉,是因為,皇兄和她的血,才得以清除,也讓他止步不前,越是看耶律烈,他就越是恨,如果沒有他,何苦生出那麼多事來,他揚起了劍:「今日,我必不會放過你。」
「好大的口氣啊,觀王爺,你何必凶呢?你若不是因為她,你會那麼拚命嗎?結果如何,結果是你得叫她為一聲皇嫂,你值得嗎?」他大笑著,企圖將楚觀雲挑火,人一激火,就會變得不冷靜。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今日一戰,必要將你大敗,衝啊。」他身先士率,手掄著又劍衝陷了上去,後面是鼓聲震天的大月兵隊。
「王。」耶律烈身邊的一個人小聲地叫:「王有把握能一箭射到他嗎?」
「當然,本王練了大半年箭法,當年要不是他挾持著晚歌,我就一箭射死他了。」他拉開了弓,上面是三支箭,不,更絕的是,中間那一支,後半部還有一支小箭,讓人防不勝防。
「王,只要楚觀雲一死,定都就輕而易舉了,到時也沒有人會擋得住我們契丹精銳之師,大月就如囊中之物,大王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他的手下在諂媚著,指揮著更多的人,將楚觀雲困住。
拉開的弓,有力得,似乎只要輕輕一觸,都可以將那弦敲斷。
瞄準了,他一放,箭矢如光一般地一往楚觀雲的身上招呼而去。
可可什麼也顧不了,踩著人頭施展著絕世的輕功飛身過去,想要擋住,想要制止,他在混戰中,殺紅了眼,一定沒有看到,那只箭中,最奪命的其實是那一隻小箭,可以擋了三支,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箭後還有箭,要想轉劍,卻是來不及了。
耶律烈是出了名的神射手,就算是閉著眼,也能算開飛鳥的速度,將之射下來。
可可推開楚觀雲,不知誰的劍刺在她的小腳上,她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痛,很痛很痛。
他用劍擋了三箭,最好那一枝箭,卻沒入她的腰腹。事情發生的很快,就在一瞬間,快得如果她慢一步,那箭就會刺到他。
好痛,好痛啊,一隻大手撈起了她的腰,看著那支小箭,發了狠一樣地咆哮著,一手抱著痛暈的她,一手揮劍殺著,殺紅了眼的她,不戀戰,直接對上了耶律烈的眼睛。
他的手下慌了:「王,情勢不太好,我軍還沒有從瀉藥中全恢復過來,還是快走。」
耶律烈又拉開了弓:「這一箭,必要了他的命,那個女人,是不是晚歌,對,是晚歌。」他的箭依舊沒有放下,還是對準了楚觀云:「不管是與不是,現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將他殺了。」
楚觀雲奮不顧身地踩著人頭,往耶律烈而去。
他的箭發了,只是太遲了,楚觀雲已閃了開來,而且一劍用足內勁,斬了過去,只聽到一聲痛叫。耶律烈的一隻手掌,竟然掉在地上。
「來人,護駕快退。」那手下,趕緊護住,太快了,他簡直不是人,可以這麼快的身手。
他沒有戀戰的心情,緊緊地抱著可可,往城裡急奔。
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他心裡默念著,忍不住手心還是在顫抖。
他從來沒有這麼怕過血,紅紅的,映在新鋪上的初雪上,曖昧不明,可可沒有知覺,可那閃著青光的小箭,卑鄙的耶律烈,竟然這樣小人,如果不是可可,傷的必定是他,而且,看這樣子,那箭是算準了正好可以傷在他的心口,可可飛身而落的時候,擋住了那刺信他肩上的劍,導致她現在左腳血流如注,一眨眼的功夫,箭就插在可可的腰腹,快得不可思議,讓他忘了要避開。他知道耶律烈可以一弓發三箭,可沒有想到,那箭中還暗藏著一箭,讓人閃避不及。
如果不是可可,那麼現在倒下的人,就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對她很壞很壞,因為他不想她佔進他心裡一分,所以硬下心不理會她,所以他傷害她。
他抱著她:「可可,你很堅強的,你一定要忍住了。」
一入城,他馬上焦急地叫:「大夫,快來看看,快來看看,可可受傷了。」他忘了,人家根本就不認識她。
那一劍傷得很深,瓶瓶的藥粉倒下去,才將那血止住,然後就是箭了,那刺骨的痛疼都讓可可醒了過來,滿頭都是汗,卻是緊緊地咬著牙,一句話也沒有說。
真的好痛啊,從來沒有這樣痛過,可是他好緊張,他是不是在乎她,是真的話,這些傷也值得了。
她只要他平安無事,可是他身上,依然傷得相當精彩,處處是血,處處是傷,他為什麼這麼拚命,這些傷,比她身上的傷,更要讓她痛。
「觀雲。」她小聲地叫著,唇色發白:「你受傷了。」
「我沒事。」他抓住她的手:「沒事的,我在這裡,大夫快動手拔箭啊,你沒有看到,那箭上有毒嗎?」
大夫們搖頭:「觀王爺,你看,血早就變成黑色的了,只怕拔了,會加快血液的流動,這毒,也不知道是什麼毒。」
他呆住了,不知道怎麼辦:「快看看,這是什麼毒,馬上去打解藥來解。」不拔掉,可可會更痛。
「這箭頭泛著青光,一時之間,也很難猜測出這箭上淬的是什麼毒啊。」他們有些為難。
可可虛弱地一笑,一手使盡內力往箭端一拍。『鐺』的一聲,那箭掉在一邊,黑色的血噴了出來,染黑了那潔淨的地板,可可用力地抓住他的手,又痛暈了過去,這一次,她心裡在笑了,他陪在她的身邊。
「快,快止住血。」他鎮定下來,一手緊緊地握著那細細冰冷的手,一邊指揮著人。
可可,可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撐住,一定會行的。
幾個大夫頭痛地研究著那毒箭,都搖頭:「著實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毒啊?」如何解。
「那有什麼解毒的,全讓可可吃下去,看看有沒有效。」他急了,沒有方法也要試一試啊,怎麼可以這樣不管可可了,如果不是她,現在暈在床上的就是他,這一世,他沒有怎麼欠過別人的,他有的是給予,可可啊,她還要還給他,多少的震憾,為什麼他那樣對她,她還是不死心,值得嗎?
這酷似的容顏,和晚歌一樣的容顏,就讓她不公平嗎?他說的試一試,結果,還是自已逃了,不敢面對她,而她很理解他,總是包容他,體貼他,不是為他的錢財權勢,而是只為了他。
她可以放棄自已的性格,只是窩在書房裡陪他,噓寒問暖,他還嫌煩,結時她不見了,他卻覺得自已心太狠,如此地傷害可可,他似乎習慣了她在,當她走後,房裡就空空落落,呆在那裡,也嫌煩悶了。
她如細雨一樣,慢慢地,不知不覺地浸濕他的生活起居。
「可可,你醒醒,我再也不趕你走了。」屏棄了他的驕傲,他的尊貴,他半蹲在可可的床前,滿身是血也不讓人清理,只是想把她叫醒:「可可,你醒醒。」為什麼她不醒啊,而臉色卻是可怕,越來越黑了。
「觀王爺,看來可可小姐的毒越來越嚴重了,可是一藥解一毒,也不能亂服啊。
「那可可呢?怎麼辦,就看著她這樣不醒嗎?再想想有沒有辦法。」他眼神變得凌亂,現在發覺,不要可可這樣死,那麼,他會內疚一輩子的。
毒,對了,那個耶律烈不是說,有個下毒嗎?怪不得不堪一擊,擋不住他,讓他順利地砍下耶律烈欲發箭的手,讓他一輩子也拉不開弓,以晚歌的性格,她不會不來的,耶律烈又是打著要她的名義前來,實則是為了阻止大月改新換舊,色色,那個厲害的女子,醫術和毒術並齊,他知道。
他瘋了一樣地奔上城牆,拿起鼓重重地擊著,響聲山河,每個人都往上看著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救可可。」他運足中氣,大聲地叫著,一遍,又一遍,讓士兵動容,每個人都跟著喊:「救可可。」
她一定會來的,只是不想和他相見,怕觸動他的痛處。
響徹山河的聲音,驚動了四處飛竄的烏鴉,也讓風帶得老遠。
寧悠豎起耳朵,聽到了那內中的聲音,跑到馬車邊:「向小姐,滇王爺,你們聽,有人在叫。」
色色撫著肚子,像是痛一樣,寧悠大聲說:「聽清楚了,是說救可可,可可小姐也來了嗎?」
「不好,我能感覺到妹妹出事了,向小姐,讓我進城去可好,寧悠保護你,十四陪我進去。」她知道,她並不想和四王爺有什麼糾纏,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也好讓他斷了心地接受可可。
她搖搖頭:「不行,要起就一起走,要是遇到了撤退的契丹兵怎麼辦,雖然有人保護,可寡不敵眾啊,去吧,一起進去,我也聽到了,是楚觀雲在叫救可可,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我也放心不下。」
聰明如他,一定知道,她在這裡,只是逃避不是辦法,越是想要逃,就越是放不開,他解不開的是心結,而且,她知道,他愛得很深,深到骨子裡去了,要想放下,還是需要時間的。
她抓住色色的手:「沒事的,別怕,十四,趕快一點馬車。」
「可可,從小就沒有受過傷,可這一次,連我也肚子痛,必定是有什麼關聯了。」色色還是滿臉的擔憂。那個救字,聽得真真切切,可可,你可要支持住啊,那麼好的武功都會受傷,是因為他嗎?不然,很少人可以傷到她。
可可這麼傻嗎?唉,多情不似無情苦。
晚歌點點頭:「我明白,這是你們雙生姐妹的反應,她痛,你也會痛,這種感應一般都很準的。」
越是靠近,聽得越是大聲和焦急,也讓人心裡越是不安。
馬車終於駛近了定都,楚觀雲看到十四,馬上讓人出去迎接,開了城門。
寧悠扶著晚歌和色色出來,他只是草草地看了她一眼就拉住色色的手就往裡跑去:「快去救救可可。」
「有那麼急嗎?」十四搖頭歎氣:「色色可不是他,跑不快。」
「現在又在擔心了,去看看吧!」真好,楚觀雲開始焦急可可了,這是一個好現象,他應該有屬於自已的幸福。她總覺得自已欠他很多,可是無力償還,如果他是幸福的,那麼心裡也安穩許多。
腆著肚子,寧悠扶著她進了城樓,在定都發生的事可真多,留給她的記憶也很多。
可可一臉黑黑的,色色心都縮了起來,沒有看過可可這般過,腳上還有著血跡,而且腰部,緊纏的布也染上了黑色的血,那樣的死氣沉沉,讓她害怕。
楚觀雲顫抖的手試試可可的呼吸,才放了下心:「色色,你快救救她。」
「等等,她傷的是腰腹,你先出去,豈可看到她的身子。」色色義正嚴詞地說著。
他堅定地看著色色:「你快救她,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她是為我而受傷的,等可可沒有危險了,你可以罵我。」
色色輕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取出她的金針,在火上消毒後,插在她身上的幾個穴位,止住血,再解開腰間的紗布,看到那傷口,她幾乎想要哭:「可可,只怕以後連孩子也懷不了。」這箭剛好在小腹。
「我會娶她的。」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楚觀雲一咬牙說著。
「好,我的妹妹可以交到你的手上,她愛慘了你,連自由也不要了,情願在你的府裡,也不跟我們去遊玩,要是她有什麼委屈,我就算打不過你,我也不會原諒你的。」色色認真的說著,手裡的金針卻是準確地插在可可的身上,看看那帶毒的箭頭,又從小布包裡取出一個瓷瓶,取出一粒藥讓他給可可含住。
「你讓人去燒水,讓可可把毒逼出來?」
「她身上都是傷,不能碰水。」
色色一瞪他:「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我好好的妹妹全仗你,變成了這樣,以後她不知道會多痛苦,她最喜歡孩子了,並不是你娶她,就能彌補的。」
他大聲地叫,讓人準備好她要的熱水,色色看著他:「你出去,寧悠,你進來幫我。」妹妹還沒有嫁,清白的身子也不能任他看了去,就算他願意娶,並不等於什麼也不介意。
楚觀雲垂頭喪氣地出頭,迎上晚歌的關切的目光:「怎麼樣了?」她擔心地問。
他的樣子很狼狽,在看到她隆起的小腹後,心頭劃過一絲絲的傷痛:「傷得很痛。色色說,以後,只怕會生不了孩子。」她必然是要懷上皇兄的孩子,他介意什麼呢?他說了,要娶可可的。
晚歌的淚流出來,心裡很難過,靠在牆上:「可可,可可會很痛的。」
「都是我,我寧願受傷的是我。」那麼,就不會欠她的。
晚歌看透了他眼中的無奈,搖搖頭:「觀雲,你還不肯放開你自已的心嗎?可可對你是一片真心,每次寫信,都是說你,怎麼好怎麼好,你要正視她,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她能為你做到這樣,她真的是很愛你,別說什麼,換了我,我也無法做到,真的。」她歎著氣,如果不是愛他勝過愛自已,可可怎麼會受傷呢?
剛才都聽陳方說了,可可的勇氣,是她沒有的。
他和楚天可以為她生,為她不顧一切,可是,她還做不到為楚觀雲這樣。她是一個自私的人,尤其是現在,為孩子,為楚天,為自已而活。
楚觀雲笑笑,眼裡有著荒涼:「我會娶可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