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沉,身體的痛楚,讓她沒有一絲的力氣,像是一個瓷娃娃一樣,美的不可思議,臉上沒有一點點的紅胎,別說那些進進出出的公公看了會臉紅,就連侍候她的宮女也小心翼翼地走動著,不敢驚醒她,看著她白玉一樣的臉,心裡暗歎著真的不可思議,不過皇上有令,不能說出去,這個消息,還封在未央宮,能在未央宮做事,都是精挑細選的人,自然言語是相當的自檢,不能說的,就一個字也不會洩了出去。
房裡都是新采的荷花,新鮮猶帶著露珠兒,陣陣醉人的清芬瀰漫著。
晚歌的眼眨了眨,是如雲一般的白紗在飄,可是這是那裡,不是皇宮,她急了,她也顧不上什麼,跳起身來,又是那個神秘的山谷,又是那座寺廟,還有讓人神清氣爽的佛香味。
又是這裡,又是這裡,她跑進廟裡,那道姑坐在蒲團上打坐,她急急地問:「我為什麼又在這裡,我看清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是皇上是楚天,我要回去,我不要離開他,我一離開他,他不知多孤單。」
道姑笑了笑:「向施主,不必那麼急燥,你命中是注定受這些劫難,你能衝破這一切業障,全持著二人心心相愛。」
這倒是真的,能得他之愛,她有幸。
「你本不是屬於這裡的,你到了這裡,就得要承受這些。」她慈笑著。
晚歌點點頭,卻有些有明所以:「請仙姑指教。」沒關係,風雨都過去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明白嗎?」淡淡的眸子是看透了世間的情愛,看透了世間的炎涼。
「晚歌也不是好事之人,也不是狠心之人。」她明白了,仙姑的意思是叫她不要趕盡殺絕。
她點點頭,神色中有些遺憾:「你根性品性悟性極佳,本能修得正果。」
晚歌唇角輕輕一揚:「晚歌寧願做凡夫俗子,和楚天相敬相愛,寧願愛輪迴之苦,也不要和他斷了姻緣。」
道姑站起來,揚揚佛塵,笑著說:「以你們愛的血,化解了你的命劫,化解了你的輪迴,你且安心吧!我們的緣份已盡,以後當也不會再入你夢來。」
「謝謝仙姑的指點。」晚歌伏下頭拜了三拜,一抬頭,那裡有人。
再驚醒,也不是什麼夢幻仙境,極目可看的是飄飛的白紗,鼻間聞到的是清芬的蓮花香,二個紅妝宮女走近,小聲而恭敬地說:「貴妃娘娘,你醒了,紅紅,快去讓嬤嬤進來。」
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是在皇宮,還留在他的身邊,想起了昨日的痛,以及還有他所說的,急急地說:「拿鏡子來。」
小宮女取來銅鏡,晚歌急切地一看,臉上,沒有什麼了,真的沒有了,完好如初,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肌膚更是粉透水嫩,依然是若柔若嬌流艷的俏臉,誰說她不在乎呢?自已的臉變成那樣,自已看了都怕,她的心其實不堅強,她只能用傷害別人來維持自已薄弱的尊嚴,就只有他會心痛,會懂,他不怕,他知道她內心是很難過的,總是包容她,留在宮裡的最後一天,終究還是留不住她的孩子,孩子啊,多少的夢想,是他牙牙學語的時候。想著,竟然二行清淚又流了下來。
嬤嬤嚇得跪在地上,驚恐地問:「貴妃娘娘是不是不舒服,御醫,快來看看。」
晚歌回過神:「不用了,我沒事。」
想要起身,卻讓嬤嬤制止:「娘娘,還是躺著,娘娘的身子虛弱,小產也是生產,也要好好調理。」
身後一排的宮女,手裡全端著一盅盅的補品,晚歌開始頭痛了:「嬤嬤,我要吃那麼多嗎?」
「貴妃娘娘,是皇上吩咐的。」她恭敬地說著。「是調血補氣的食物。」
她躺了下去:「嬤嬤,你們先放著,我且再睡一會。」還是再睡一會好了,枕還有陷影,他昨晚一定又來看顧她,一天沒睡好,要補的人是他吧!原本是肚子餓的,不過誰看到那麼多還想吃啊。
「皇上駕到。」是公公宏亮的聲音,是誰報消息的,那麼快就知道她醒了,這麼早,他又早退了啊,也是,現在朝中大臣,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們也知道,貴妃娘娘小產了,不是嗎?
偷眼看他,依個是春風滿面,神采奕奕,這個男人是鐵打的不成。
「皇上萬歲。」宮女們輕輕地施禮。
嬤嬤走到他跟前:「皇上萬賺錢,貴妃娘娘剛剛醒了一下,又睡著了。」
他看到宮女捧著食物出去,又叫住,放在桌上挑起眉:「晚兒,還不醒來。」
怎麼知道她醒了,輕紗一撩,她盈盈的眼來不及合上,對上他溫柔如水的眼眸,他輕柔地摸摸她的臉:「我就知道你想不吃,你一醒我就過來了。」
「皇上。」她軟軟地叫:「我肚子不餓。」
「還不餓,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昏睡到今天,放心,不會逼你全吃下去,你試著吃幾樣,不吃可不行,身體沒有調養好,以後怎麼再生孩子。」將她抱起來,放在桌邊的貴妃椅上躺著。親手揭開一盅盅的蓋子,挑眉問:「有雞湯,肉湯,鮮湯,豬腳,章魚,花生湯,你想先試試那樣?」
「雞湯。」身體不好就不能生寶寶,她知道,不喜歡吃還是要吃。
他端了起來,笑著勺起湯給她:「乖女孩,來,裡面還有雞腿給你作獎勵。」
還好,知道她不喜歡油膩,吃起來也沒有那麼厭膩,她吞下湯:「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寧願你是小孩子,寵你很過癮。」真好啊,像是凡間夫妻一樣。
「宛宛醒了嗎?」她看著他的眼問。
他點點頭:「你自已才醒,就急著問了,真是不乖,罰你喝完這些湯。」
她笑著看他:「如果沒有宛宛這件事,或許,很多事都還在糾纏著,我的臉也不會變好,宛宛是天使,痛過後就是甜了,風雨過後才有彩虹。」
「怎麼那麼多話說,我寧願你的臉沒有好,你就會連門也不出一步,就在房裡等著我。」
「自私鬼,天,現在還煩嗎?」
他苦惱:「當然煩,我正在煩一個問題,晚兒,你臉好了,必定又會招蜂引蝶,要怎麼樣才能趕走呢?」
晚歌差點沒有吐出來,奪過他手中的湯,往他嘴裡灌著:「皇宮裡只有你這只蜂王,你說我招引誰呢?」
「真不溫柔啊,你說我是不是娶了一隻母老虎。」好甜的湯,她親手灌進來的。
晚歌手心向上:「皇上啊,你想免費納小妾啊,還沒給錢。」
「給什麼呢?你的錢還不是大月的,大月的都是我的,呵呵,晚兒,我真高興,你終於醒了,還這樣有精神。」
手腕上的傷提醒了她,真想敲他一記啊,最終還是不捨,拉捏著他的臉:「你咬得我的手痛死了。」
「不痛你豈會回神,當時沒有嚇壞我,你的神智像是要離開一樣,別說是手,你的鼻子我都敢咬下去,你敢試試看離開我。」裝凶狠地瞪著晚歌。
晚歌軟軟地說:「不敢呢,暴君,我也捨不得離開你,不然不回來了,你是一定找不到我的,我會回到我的時代裡去,或是再入輪迴。」
「隔一千世,我還是會找到你,你得永遠記住這句話。」真好,她說捨不得離開他。
「皇上。」周公公在門口恭敬的聲音:「皇后娘娘求見。」
皇上的面色一變,有些深沉,挑起眉:「皇上,她來幹什麼?」這句話是出自心裡的。
而周公公一怔,為難地說:「皇上,奴才也不得知。」他那裡知道啊。
晚歌一聽直笑:「你當人家周公公能透人心啊,還知道來幹什麼的?」
他朗聲說:「不見。」誰也不要來打擾他和晚歌的獨處。
晚歌遲疑地說:「還是見吧,周公公都來報了,皇后是皇后,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還給你生了個兒子,你得去見見啊,說不定,昨天的事,讓她也驚歎,來看看我怎麼樣了呢?人家是一片好心,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周公公,宣皇后進來。」他揚起聲音。然後又歎了口氣:「該怎麼說你呢?皇后對你不懷好意,還是為人著想,你欠教訓還少啊?」總是這樣讓他放心不下,她夠聰明,就輸在沒有她們那般的狠心和壞心,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都在宮門口守著,欲讓她醜顏顯於世,讓她心裡更難過。
她推他:「是啊,我欠修理,現在不是讓你用補品來修理嗎?去,那邊坐著,莫讓皇后看到了,難為情。」
他搖搖頭:「不見不是很好嗎?還要推朕走,等她走後,朕非罰你再吃一盅不可。」
「皇后娘娘駕到。」公公們宏亮的聲音響起,唉,誰給她接駕啊?
皇后又消瘦了許多,氣色也不太好,比初見她時,身體還要更差一樣,幸好高雅之氣仍猶存,盈盈地施禮:「皇上吉祥,向妹妹,身體可怎麼樣了。」溫柔的聲音響起。
晚歌笑笑:「皇后娘娘,臣妾身子尚不適,不能給娘娘行禮,請見諒。」
皇后扯出笑,卻是很難看:「妹妹說那裡話,妹妹你的臉,好了嗎?」忽然她驚叫出聲。
難道她還過不成,真是狐狸尾巴一不小心又露出來了,晚歌點點頭:「讓皇后娘娘擔心了。」
皇上皺起眉,有些不悅:「皇后,你來未央宮可有事啟奏。」來這裡盡說這些廢話,要是晚歌喜歡聽的話,未央宮就可以讓妃子們隨便進來了,不知什麼叫靜養嗎?
趁皇后輕過身子看他,晚歌對楚天瞪一下眼,叫他要有風度一些,怎麼可以那明麼明顯地趕人走呢?
皇后臉有些掛不住,仍是笑笑:「皇上,臣妾掛心著妹妹,臣妾也是做母親的人,知道孩子的重要」
說的真是同情啊,想要讓她鼻子一酸,無緣的孩子已化作一團血水。
皇后又輕柔地說:「向妹妹莫要急,還年輕,以後為皇上生十個八個也不是問題,先把身體調養好。」
「這倒是。」楚天贊同地說。
哼,當她是豬啊,還是輕輕地說:「謝謝皇后娘娘關心。」
「向妹妹,本宮在坐月子的時候,秋嬤嬤就為本宮做過幾味補湯,特別的有益,所以今兒個也不怕皇上討厭,還是來未央宮,送與向妹妹喝,但願向妹妹能早點好起來,秋嬤嬤,湯呢?」
她接過秋嬤嬤的湯,親手放在桌上笑著說:「皇上和妹妹定不知要吃什麼為好,以後本宮天天讓人送補品過來,不出幾天,向妹妹就能恢復如常了。」
皇后是什麼意思啊?還一臉假意和逼不得已一樣,有那麼為難嗎?即然送來了,也是人家的心意,晚歌掀來蓋子,濃重的人參味衝鼻而來,她一怔。
湯就讓楚天奪過狠狠地砸在地上,也砸碎了皇后的笑,變得那般的淒楚可憐。
他狠狠地看著她:「楊皇后,你安的是什麼心,竟然拿人參來噓弄晚兒,當朕不知是不是,還是當朕是個白癡。」一手緊捏著楊皇后的下巴,要她直視他的怒火:「好一個狠毒的心。」
晚歌輕輕地歎氣:「皇上把關於小產應補和不應補的書都看完了。」什麼該吃的不能吃的,他都瞭如指掌,只為了怕這樣的事發生,她的一些照料,全是他一手張羅。
皇后臉如死來,跪在地上:「請皇上恕罪,臣妾也不知。」
他冷笑:「你還不知,你不是過來人嗎?你喝過,是嗎?怎麼還活生生的在這裡啊,來人啊,把這惡毒之人押起來,我看你這皇后是當得太順了,你楊家也走到盡頭了。」他眼裡殺意已起。
晚歌想起道姑說的話,輕輕地歎氣說道:「皇上,何必發那麼大火,臣妾也沒有吃啊,臣妾自身也知道,罷了,皇上,事不出三,皇后是初次,看在臣妾的份上,這事,遲些再說吧!」
「她是想要了你的命,想必那一碗毒藥,也是你做的好事,是不是。」他冷絕地看著跪地不起的楊皇后。
皇后似乎也料到了這般境界,並沒有哭著求饒,而是搖頭:「皇上,臣妾沒有。」
「好一個最毒婦人心,來人,把這狼子野心的楊皇后打到冷宮,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去見之,把皇子抱到未央宮,朕看你是不配再當這個皇后了。」
皇后緊張地叫,終於哭了出來:「不要把我的孩子抱走,是我的骨肉啊。」
「你還配做母親嗎?你還配嗎?」他冷冷的看著她的眼。
皇后咬著唇,嚶嚶苦出聲,神色中,有著許多的不得意一般:「貴妃娘娘,求求你,求求皇上,不要分開我們母子。」知道晚歌的語管用,竟朝晚歌磕起頭來。
「來人,把他押下去,擇日朕定她的罪。」他暴怒,誰要傷害晚歌,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沒有人理會她,強硬地將她拉出了房裡,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句話也可以將她從夢中打醒,如果是以前,她也會怕,怕皇上這般的無情,可是現在,她不怕了,皇上的無情,是因為對她的專情。
他不悅地說:「你不該為她說話的,這般狠心的人,真當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要是喝了下去,還得了。」
晚歌輕柔地一笑:「別氣別氣,得饒人處且饒人,要人死容易,可要人活,多辛苦才會活到那麼大啊。我看皇后娘娘並不是不知,她像是逼不得已的,母后的弱點就只有一個,就是皇子,打她入冷宮,廢了她,她都不怕,可是說到母子分離,卻又那般的激動。」
「你喜歡孩子,讓你看著幾天可好。」不然在房裡這幾天真怕她會叫煩。
她點點頭,喜歡他的體貼,卻又擔心皇后,莫不是又是別人的一計吧,那毒藥估計不是皇后下的,可是孩子必然是不能帶到冷宮的,然後就會到未央宮,到她手裡,是不是皇子有什麼問題呢?
小皇子,小名叫永札,意為穩當紮實。很高可,眼珠兒圓圓的,快三個月了,只是很少哭,眼珠子,甚至有些呆呆的不靈動,來未央宮幾天,總是安靜地在那裡躺著。
晚歌宣來侍候他的奶娘「永札平日裡吃的,可都是御膳房所做的。」
那奶娘惶恐地抖著聲音說:「是的。」
「那平日裡,是誰餵食小永札。」那麼可愛的皇子,皇后要保住是有道理的,這孩子一定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連著幾天都不吃東西,這可不行,不然人家會說皇貴妃心裡不平衡,自已的孩子沒有了,就將皇后的兒子給弄死,估計又會是一波難平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