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安惠妃也對她畢恭畢敬,當初想要收賣向晚歌,如今卻是俯首恭身,讓她甚是不快,來得最歡的還算是景妃了,她聰明地發覺,向晚歌不喜歡權勢,而她能在這裡得到好處,她不喜歡的,她喜歡。
一時間,奉承和諂媚之人如雲來,幸好她住在未央宮,能隔絕一些人,不然一天就算接受那些女人也會精疲力精,都是想佔點好處,要假笑迎接,倒不如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房中看書,或是睡覺,消磨時間,十月的鞠球,因為她,而推到了十一月中,皇上夠是明目張膽地護短,說她的騎術尚不行。
天氣越來越冷,而新起的藏愛宮,也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進程很慢,他也樂得她能住在身邊,並不盯緊進程,一轉眼就快是十一月中了,楚觀雲也沒有回京,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傳言所說,皇上下了令讓他回,可是不知為什麼,他還是沒有回來,她有些迷惑,有些失望,她不希望他越走越遠,關於他的傳聞越來越多,越來越不好聽,皇上已經連下了幾道聖旨召他回京了,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依沒有回,她知道,楚觀雲是一個很執著的人,他想做的事,很少做不成的。
「晚妃娘娘。」湖青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姬妃娘娘來了。」
晚歌顰起眉頭,合上書,姬妃,怎麼會來找她呢、真是奇怪了,她就是升了之後,姬妃也從來沒有問過一聲,也沒有來恭賀一聲的,如今找她只怕是沒有好事。
「奴婢說晚妃娘娘午睡了,姬妃娘娘說叫奴婢等娘娘醒了之後轉告一聲,梧桐花。」
梧桐花,晚歌的腦子變得蒼白,向家院裡的梧桐樹,樹上又香又白的小花,是姬妃的最愛,那爬上樹搞花的身影,仰著頭看花的哥哥,她一陣心酸,姬妃說梧桐花,能說的,就是和哥哥有關了。
「湖青,把我披風拿來,皇上問起,就說我去花園採花了。」她淡淡地說著,擰起的秀眉有著不安。
姬妃坐在水邊,十一月,已經像是要下雪了,冷的怯人心的,湖上早已結了冰,她坐在那裡,就獨自一個人背對著她,美麗的背影,如遺世獨立的佳人一樣。
姬妃很高傲,她不容許自已低頭,總是高高在上,對她不屑一顧。
屏退宮女她走上前去:「找我有何事?」她冷冷淡淡地說著。她發覺她和姬妃之間還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不願折腰之人,姬妃不向她折腰,同樣的,以前她也不會為向府折腰。
姬妃回頭看看,心裡暗地讚賞一聲,向晚歌並沒有讓宮女近身,她依舊看著結了冰的湖面低低地說:「我希望你能退出鞠球賽,這一場我一定要贏。」
「為什麼?我早就退出了,讓景妃代我而比。」景妃會盡全力而贏的,晚歌知道,這是皇上的命令,對景妃來說,皇上現在還能看看她,說說話,她已是很高興的。
姬妃歎了口氣:「我只能贏,不能輸。」
厚厚的銀色狐襲披在她的身上很美,她又想起了小院中的梧桐花,晚歌輕輕地問:「理由呢?」
「我有了,月事推遲了十多天,如果沒有錯,是有了,這事我絕不能宣御醫把脈。」她遠眺著遠方,很輕很輕地說著,似乎說著事不關已的事。
晚歌一怔,幾乎站不穩,扶住那白玉雕花欄,冰冷的欄讓她的腦袋一凜,快速地清醒過來,緊緊地咬著唇:「你,好大的膽子。」當然不能宣御醫,皇宮中只有一個男人,就是皇上,皇上二個月都伴在她的身邊,並無沒有宣過誰侍寢,就連她身子不乾淨的幾天,他也是抱著她一夜到天明,那天哥哥匆忙的身影,她緊緊地皺上的眉頭,最不願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哥哥捨不得離開宮裡,就是因為姬妃在這裡。
姬妃回頭一看她:「何止是我大的膽子,你會看著你哥哥被斬頭嗎?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靠在欄上她搖搖頭:「你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明明知道這是不可以的。」
姬妃逼視著她:「你倒是可以愛,我和向晚清為何不可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你哥哥一直都是喜歡我的嗎?能救他的,只有你,事情尚有挽回之機,三天後就是賽馬,我的願望,你很清楚,這都能改變。」
晚歌斜頭看著她:「你是吃準了我會幫你嗎?為何敢做而不敢當,即然你不怕死,何必拉我下水,與我何關。」
姬妃笑了:「你會的,比起景妃來,我的手段要比她高多了,我不喜歡對你低聲下氣,自然你也不喜歡對我低聲下氣,不過我們總是有聯繫的,我和你都是君王的后妃,可我懷的是你親哥哥的骨肉,你大可以不管,你也知道,你哥哥要是知道了,是不會丟下我不顧的,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晚歌憤怒地看著她,美艷的容顏是那樣醜惡,為了爭寵,連這樣的手段也使出來,兵行險招是嗎?竟然這般,要她心甘情願地幫她得到皇上的寵愛,她利用了向晚清,這個消息真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啊:「你真的好卑鄙,連我哥哥也算計進來了,你明知道他是一心一意地喜歡你,連這樣的人你也利用,你確實是過份。」
「你又豈知道我心裡不愛他。」她反譏著說。「為什麼你和四王爺,皇上可以容忍。」
「我。」晚歌一句也說不出來,她自已尚且在渾水中,又有什麼立場去指責姬妃呢?
「所以我一定要贏,才能粉飾。」她笑了:「你不會束手旁觀的。」
晚歌冷靜下來,看著結了薄冰的面:「你倒是連我也算計進去了,只怕是紙包不住火,到時更是自作自受。」
姬妃吐出口氣,輕淡的白氣在空中很快就飄走:「我只是想要一個皇子。」
可是明明不是啊,而她竟然也無計可措,她如何去指責哥哥呢?明明不可以碰的人,這是死罪一條,可是她的還不是犯了不少的罪,欲潛逃出宮,然後還三心二意般。
「你真的好邪惡,真是不擇手段,什麼愛,什麼喜歡,你不過是想藉著這些事,來得到皇上的恩寵,我哥哥真是有眼無珠,也算是他命中注定。」陷在柔情蜜意的人,總是看不清楚自已做什麼的,一如皇上一樣。
姬妃理理發:「你怎麼說也好,總之,我會得到我所有的,如果你能從宮時消失更好,你需要什麼?我會幫你的。」
「不用了,我不屑和小人為伍,你把你的陰謀詭計都吞到肚子裡去吧!」她氣憤地往回走。
「何必生氣呢?我們都是一家人,不是嗎?你又如何說我是假心假意呢?你又知道什麼呢?」
晚歌站住,頭也不回地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可我看得清你,上一次在賽馬場上哥哥的斷腳,也是因為你,你早知道景妃的計劃,卻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摔下了馬,當然,你不會有事,算計得精準如你,一切如了你的願,你也做到了姬妃這個位置,你還有什麼不滿足,你有想過跛著腳的哥哥,在向府受了多大的委屈,明明是個侍衛,能征戰沙場,少年春風得意時,因為你的野心,什麼都變了。」在向府,做盡下人的事,吃盡了苦頭。
姬妃走近她:「你又何出此言,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你豈知你哥哥不是心甘情願的,不然再次到了皇宮。還不能看清楚嗎?在向府,未進宮之前,我們就是青梅竹馬的情,感情之事,我想你比我更明白,沒有勉強的。更沒有誰欠誰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皇上知道了,後果是無法想像的。」她歎著氣。
「皇上是不會知道的,除非你說出去,否則這事只有我們二個人知道,連你哥哥也尚不得知我有了。」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著,姬妃帶著湖的冰冷之氣離開。
那背影,將她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無論什麼事,都可以拿情愛來做借口的嗎?
一顆腦子暈熱起來,要她將日夜伴在身邊的皇上,推到姬妃的溫柔鄉里去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后一直都沒有露過面,她倒是先要煩將起這些頭痛的事。
「哎呀,這麼冷的天,晚妃怎麼出來了,正好我這有個小暖爐,晚妃可以暖暖手。」景妃人沒到,聲先到,清脆的聲音打斷晚歌的沉思,打破碧心湖的冰冷。
一身艷紅色的景妃,身上穿的是最豪華的紅狐輕裘,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團火焰一樣,後面還跟著幾個主事的雜嬤嬤。一臉是討好之色,將捂在心中的暖爐遞上給晚歌。
晚歌搖搖頭:「謝謝景妃的好意,我不過是出來采採花,透透氣,一天窩在宮裡,太悶了,讓冷風吹一吹倒也好。」
景妃手又縮了回去,笑著說:「那倒也是,一天在宮裡,就是煩悶著,最近我那景閣中養了一隻鸚鵡,過幾天教會它說話了,送來給晚妃解解悶兒。」
「不必麻煩了,景妃姐姐打理宮裡的事多,不必為我操勞。」
她一笑:「不會麻煩,難得晚妃會喜歡,晚妃叫我姐姐,這二字我可擔當不起,對了晚妃娘娘,來採花是吧,我特地讓人種了不少新鮮少見的花,現在桂花,百合,芙蓉花還有茶梅,月季,蘭花都開了,我正要叫人採了送去讓晚妃觀賞呢?現在還有一串紅,彩葉草。」
景妃做事還真是細心,在宮裡做事,她豈有不撈的道理,宮裡的進出帳目,進是都由景妃管,出則是皇后,往往這中間,關於到皇上和她的進中,是皇后無法能管的,藉著她的名義,景妃也不知道佔了多少的便宜。所以處處迎合她,知道她喜歡花,讓人大手筆地種了不少的花,進了不少的花,也安插了不少娘家的人去占油水。
「景妃有心了。」她淡淡地說著。似溫不經心地提起:「三天之後的鞠球賽。」
景妃點點頭:「晚妃娘娘儘管放心好了,我在馬上可從來沒有輸過,這幾天也一直在練,晚妃就放心好了,我不會輸給姬妃的。」她自然知道,這也是皇上所希望的,不會轉彎的姬妃,拿什麼來和她爭,討好向晚歌,是能得到不少的好處,連皇上也誇讚她做事細心,周到。
「不是,鞠球比賽,景妃是代表我,我希望的是景妃輸。」
「為什麼?」景妃驚叫出聲,可是看到晚歌不想說的樣子,也聰明地沒有問下去,而是說:「晚妃的話,我記住了,輸也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她為難地說,皇上那邊如何的交待。
晚歌將腕上晶寶的珠鏈褪了下來,放在她的手心:「皇上那裡,我自會解釋。」
她鬆了一口氣:「我會照著晚歌的意思去辦。」
晚歌笑笑:「我去採花了。」
景妃看著她遠去的影子,有些不解所以,但是,她還是會去做,這當中,是有什麼事嗎?手心裡晶瑩圓潤珍珠,她收了起來,哼,她要的,豈是這些身外之物。向晚歌這樣做,選她跟姬妃比賽,不就是想贏嗎?有違當初的意思,剛才姬妃和她在這聊天的時候,她就看到了,必是講了什麼有趣的事吧!真奈人尋味啊。她想這件事,皇后會很想知道的,和皇后交惡,那不過是演戲而已,為的不就是一個信任嗎?呵呵,皇后還真是料事如神啊,每一步都算得清楚。
皇后的肚子越發的大了,蓋著薄毯,輕輕地喝著補身子的熱湯,景妃一進去,春嬤嬤立即讓宮女都出去待著。
「皇后娘娘。」她臉如春風地笑著,把向晚歌的反常都說了一遍。
最後還問上一句:「不如讓臣妾去宣玉姬閣的宮女來問個究竟。」
皇后輕輕一笑,眼裡閃著柔和的光芒:「現在想必玉姬閣中會防得甚嚴,想要知道什麼,就難了。」
「難道不查嗎?」景妃挑起眉。
「為什麼不?清傲高氣的向晚歌也會向姬妃折腰,你不感興趣嗎?這裡面必有什麼能讓她退步的事,不是大事,她是不會放在身上的,向晚歌這一個女子,聰明的很,不易抓到她的尾巴,可是她身邊的人就難說了,就像是沙場上的將軍,多少是死在沙場上的,更多的是死於官場上,姬妃和向晚歌的親哥哥三年前不是有過傳言嗎?只是當時皇上寵愛她,這一事就沒再提起來,我看,是該查查的時候了。這一次,可以幫我們消除去二個女人。」
「皇后娘娘說的極是,不過不叫宮女太監問話,如何得查?」景妃不解地問著。
「這我自有辦法,你大可按向晚歌的意思,輸給姬妃,我倒是想要看看,姬妃要的是什麼目的,無非是皇上的恩寵,何不先讓她們二個去爭個你死我活先,藏愛宮也該修好了,向晚歌搬到藏愛宮去住,和皇上的接觸少起來,自然就會吃醋了,和皇上一吵,依她的性子,不會低頭,那更好,藏愛,本宮還想把那裡更名為冷宮呢?」
「皇后娘娘所想周到啊。」她媚笑地奉承著。
「你下去做你的事吧!你們相見,只能是宮事,在人前,依然是敵對一方。」她淡淡地說著,這樣讓她更能瞭解宮中的一舉一動。
景妃退了出去,一會,皇后才宣來春嬤嬤:「讓姬妃意想不到的人去打探這些來攏去脈。」
將修剪好的月季花放在鼻尖聞聞,花的馨香味便溢滿了鼻尖,真是香啊,她閉起眼,花的香味能趕走她的不快一般,那麼的潔淨,沒有染上塵世的俗味。
溫暖的手從後面捂著她的眼睛,愉悅地說:「猜猜我是誰?」
還用猜嗎?除了他,還有誰那麼大膽地敢捂著她的眼睛,那熟悉的溫香,是屬於他的。晚歌調皮地說:「我知道了,是周公公,還是楊公公。」楊公公是她差遣的公公。
他不悅起來:「朕有那麼老嗎?他敢動你一下,朕廢了他。」
一串輕笑逸出唇間:「快到三十的皇上了,還玩這樣的遊戲,看這花,好看嗎?」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就著手湊近聞了聞:「好香,朕倒是分不出是什麼花,你擺的就是好看,下次讓宮女去做就好了,瞧你手冰的,朕可捨不得凍壞了你。」為了她,未央宮處處點著暖爐,一進來,就暖氣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