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直落的感覺,真是驚的無法形容,一點準備也沒有,不是玩跳樓機也不是自由落地,一點也沒有什麼安定措施。他以為,他是誰啊,竟然也不問一聲,就讓她跳崖死,幸好是沒有死成,不然她那裡來的氣。
不得不再一次讚歎他算計的精巧,這山崖下,有著高聳而巨大的松樹,岩石縫中,更是旁生出不少,他是藉著一手之力,每一次都抓住,雖然每一次都折斷了,可是卻減少了不少的沖壓和下降力,不必直直地摔死在亂石堆中,成為面目可憎的摔死鬼,而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將她丟向了樹枝上,他明白,那樹枝,無法承擔二個人的重量。
結果的是,他摔了下去,在下面動也動不了,而她在樹枝上掛著,下也下不了。
他的意志力相當的驚人,中了一箭,身上還有多少的傷她不知道,可是他躺在石上,身下是綢紅的血,染紅了石縫中的草,他還盯著她看,並沒有昏過去。
晚歌有些驚歎,卻恢復了心情,還有些怨氣地說:「這就是你的計劃了,如果死了呢?」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堅決地說著。痛疼終究不是他能算計和決定的,他壓住聲音:「下來吧!」
「你以為我能爬樹嗎?」她一瞪他,她不是弱女子嗎?那他就乾脆到底好了,將她接下來啊!
「你會的,晚歌是聰明又堅強的人。」意志竟在四散著,他想收攏起來,看著她下樹,可是他竟無力還是閉上了眼,帶著不少的擔心和憂慮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晚歌低咒一聲:「你就是吃定我了。」抓住樹枝,往裡面緩緩地爬過去,吊在上面很吃力,幾乎讓她想放開手,一想到摔下去,不知會有多痛,還是咬牙忍住了,爬到樹心,再滑了下去,而他已是昏迷過去了。
走過去用力翻轉他的身子,揭開衣服一看,背上竟然是鮮血模糊成一片,最嚴重的還是左手的箭傷,如果不把箭拔出來,更不會好。
想不到他也有虛弱的時候,任她左右,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為了她,還真是不怕死,得要多少的勇氣才能從上面跳下來啊。
看過不少的小說,女主掉崖都是昏過去後,有人來救的,可是昏的不是女主,為什麼這裡連人影都沒有呢?是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啊,日正中午的,可她如何能將他背起來,去找個有水的地方。
旁邊幾枝粗大的樹枝讓她眼一亮,那是他隨手抓住,折斷掉下來的。她將他腰間的劍抽了出來,將樹枝弄小,上面過多的枝丫都削掉,果然是寶劍呢?削起來不費力的,就是上面還沾著不知是誰的鮮血,讓她有些怕。
楚觀雲啊楚觀雲,他還有多少要讓她驚歎的,這樣上面的人就不會來找了嗎?那皇上就不會來了嗎?楚天知道這些事後,他會不想到嗎?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藏得很好,如果想避過的話,就得找個地方,如此一來,她真的就可以去掉很多的煩惱了,他昏倒了,那麼就由她來做吧,她不是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她知道什麼是求生意識,居說古代到了晚上還是有狼的。找個有水源的地方,也可以將他的傷口清洗。
費盡力氣將他翻到枝丫上,往平坦的地方拖過去,不知拖了多久,她已是香汗淋漓了,才聽到了潺潺的水聲,驚喜地放下他,不知從何處由來的山泉作響,她鞠起清涼的水洗洗臉,大口大口地喝著,這水,如此的甘甜,是生命之源啊,一天都沒有喝到水了,才會覺得是如此的珍貴。
她摘下旁邊的大葉子,清洗過後,雙手捧著點水到楚觀雲的身邊,就著葉子,讓沁涼的水滑入他的口中,他的唇都乾裂了,雖然昏迷,還是有些知覺地吞下了水。
用劍割下裙擺,泡泡水擰乾,再輕輕地拭淨著他的背,還是刺激到他了,痛疼讓他醒過來了。「你真不溫柔。」他輕聲說著。
「再嫌,你就自已擦,我不是大夫。」累死累活的人可是她啊,擦乾淨後,才知道,背上的傷,深淺不一,觸目驚心,想必就是好了之後,還是會有著醜陋的疤。鮮紅鮮紅的,看了讓人怕,將衣服輕輕地蓋了上去:「我不會采傷藥,要是亂用的話,會毒死人的。」
他想笑:「晚歌,不用,我身上有創傷藥啊,不過衣服讓你扒下來了,估計也是不見了。」
她臉一紅,當時可沒有注意這些:「你現在連調戲我的力氣都有了,估計也可以自已起來找傷藥了。」
「真遺憾,我想可能老天想讓你侍候我多些,我的腳,似乎骨頭震到了。」左腳已是痛的沒什麼知覺一樣。
哥哥的拐腳對她很大的刺激,晚歌面色凝重地削來二根直直的樹枝,夾住他的腳,沒有什麼布條綁,她就抽出腰帶用力的纏住了,痛得他很幸福,直叫著:「輕點啊,輕點啊。」有痛,才會知道,才會提醒他,她在他身邊。多好啊,他估計沒有錯,他望著她:「我會帶你離開的,我知道你不喜歡宮裡,知道你不見的消息,我憂,我又歡喜,怕找不到你,又歡喜,終是離開了。」
晚歌可沒他想得那麼樂觀:「你以為掉下來,大難不死就真的有後福嗎?恐怕我回去,比在契丹那裡受苦更要多。」她有點怕啊,楚天會怎麼對她呢?會不會打她。
他右手抓住了她的手,安慰她說:「不會的,從上面掉下來,必死無疑。」
晚歌一歎:「我們不是還活著嗎?你連你也說服不了,何況是安慰我,事到如今,已是無法回頭了,該來的終是要來,你要是以為皇上不會找來,那你真的太不瞭解他了,你知道的,他一樣會知道。」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他面上的遲疑,他自已多少也能知道,皇上志在必得的心意吧!晚歌看著他的左手:「要把箭拔下來。」
他放開她的手,眉也不皺將那箭用力一推,噗的一聲,就掉出來,帶著噴然而出的手,她已拿著剛才的布緊緊地纏了上去,很快就染紅了白布。
「怎麼辦?會不會血流而死。」她看得很怕,一個人的身體裡,可以流那麼多的血嗎?
「別怕,等我休息一會,我的力量很快就會恢復。」這個時候,是不能再昏過去的,丟下晚歌,如果,她不見了呢?如果出什麼事,叫他如何原諒自已。
他告訴她,摘一些藥草,就放在四周,這樣能防蛇蟻之類的東西。他都準備的很齊全,從腰間的小囊中掏出火石給她,將撿來的乾柴點了起來,居說這樣可以防狼。
真是恐怖,如果沒有他,她知道什麼?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月亮上來了,星星也上來了,火堆燃起來了,只是已經沒有昨夜的歡興,聽著畢剝柴火聲,也能聽到她命運的進行,逃不出去,那該來的還是要來。
「在想什麼呢?是不是肚子餓了?」他溫柔地說著,真恨自已,如果沒有受傷,他會將抱著雙膝而無助的她擁入懷中,何必讓她挨餓受凍。
雖然是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說不餓是騙人的,荒山野外,又如何去找吃的嗎?她不會去做夢,還想著什麼滿漢全席的,一手挑動著火苗,輕輕地說:「沒有。」
「怕嗎?」
她搖搖頭,有他在,她真的不怕,她怕的是面對另一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她心裡不止愛著他一個,叫她如何面對他。可她和他又有什麼分別呢?他可以愛著她的好姐妹,又可以愛著她,而她心裡卻是的的確確地住下他們了,她回過頭看著他:「給你二個選擇,好嗎?」火光印著他的臉,紅紅的。
「說來聽聽。」其實不用說,他也猜到了一些,只是他多想,和她多說說話,不希望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如果回皇宮了,你將不能再做出什麼有違常倫的舉動。」她輕輕地說著,卻有一種失望升了起來。
他挑起一道俊眉:「不是二個選擇嗎?為什麼只有一個,如果沒有回宮,我和你從此隱姓埋名,浪跡天涯,你願意嗎?如果沒有回宮,你的終生,就交給我,你願意嗎?」
坐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的眼,晚歌歎氣:「你錯了,不是這個選擇,這是每三個,不會發生的第三個,第二個選擇就是,你們永遠要放棄我,不要再冒險到契丹來。」不是皇上,就會是耶律烈,他們的意志太堅強了,堅強的讓她深深地相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累了吧,躺下!」他也有些歎氣,為什麼他不是掌權的那個人,就不能得到她嗎?
她溫順地躺在他的身邊:「除非有奇跡的出現,否則我們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右手擁住她,讓她靠在手上,半側著的身子,可以將她抱個滿懷:「你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你心裡是有我的,你可以叫我死,叫我傷,可是萬不可以叫我不愛你,比殺了我還要殘忍。」
是嗎?他的愛,那麼深嗎?夜裡的很冷很冷,這裡真的說不定會有什麼凶殘的野生動物出現,可是她不怕,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裡,那麼暖,淚還是流了下來:「為什麼?明明知道這是不可以的,為什麼還要這樣,明明知道我心裡會難受,你還是要這樣。」
他的吻,落在她的額上,柔膩的肌膚讓他不捨得移開:「你心裡有皇兄,也有我,晚歌,你是皇上的妃子,我知道皇兄對你的深深的愛,只要你不回應他,他必會疏遠於你,局時我們還會有機會的。」
他想的太美好了,有機會嗎?皇上已經開始冷落於他了,他不是要做個金籠子將她困住嗎?她知道跟了四王爺,她永遠不會傷心,只是命運就是捉弄人。
她一手輕撫著他的臉,還有些傷,火光中,還是那樣的俊,她印上了自已的唇,每一次,她主動吻了一個男人,一個她想愛卻不能愛的人男人。
如果不是他的手中是冰冷的液體,她不知道,自已竟然吻得哭了。
「你這個小妖精。」他歎著氣說:「你要逼瘋我。」
「最後一個吻,我還你的。」她望著夜空說。
寧靜的夜空,滾滾的濃煙染上了月亮,模糊了星星,得多少火把才能做到這樣啊,明天,她的命運又要開始運轉了,無論是皇上也好,耶律烈也好,她只能跟一個。
「你還欠我的心,一定要還。」他堅決地說著。
「怎麼還呢?還不清了,不清楚的賬,就永遠也不必去算計。今晚,只有一晚,我只能愛你一晚,誰也不想,我只愛你一個。」臉靠著臉,心貼得那麼近。他沒有說什麼,只是不停地吻著她的發,吸取著她身上如梅般的淡香,一輩子抱著她,多好啊,可是他只有一晚,如何的滿足呢?他愛得那麼深。
還了他的吻,永不相欠,欠他的情,她還不清了,就不還了,欠著吧,如果有下世的話,下世會還他的,一報還會還一報。聽著他的心跳和不甘,她的心更重了,睡吧,天不會塌下來的,就不知明天醒來,站在她身邊的是楚天,還是耶律烈。
清晨的陽光透射過樹枝,讓她醒了過來。
她不想睜開眼睛,聞到鼻尖的是乾淨而又清新的香味,躺在身下的,並不是乾枝樹葉,她讓人抱在懷裡,暖暖熱熱的,不止是他的懷抱的溫度,還有著她的淚,她知道,她和楚觀雲,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味道,這懷抱,是以前夜夜抱著她入睡的,熟悉的味道如何能不知呢?她終究還是讓他找到了,他費盡了多少功夫,浪費了了多少人力才找到她,必是徹夜都未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