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歲數。」她頓了一了頓:「不用按著身高什麼的來說,因為有些人是只長個子不長腦子,小弟,乖一點,念一首安眠詩來聽聽。」她喜歡惹得人火氣十足,因為他看起來就很好玩,呵,其實她的骨子裡就有著些不安份的細胞,藏得很好,眾人都以為她是喜靜的,那裡知道,她的另一面,在這裡,沒有人認識她,她盡可以做她喜歡的事。
「安眠曲?」他要氣炸了,楚向風的生命裡,沒有一個人敢這樣看輕他,這個女人就那麼小看她,不過講實話,她和他所認識的女子就是不一樣,但是未免太持才傲物,看他不起了。他可是堂堂的十四皇子楚向風,讓女人這般的羞辱,他要發怒,然後讓人揍她一頓,叫她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這般的輕視。
可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很特別,一個女人,這樣不怕得罪他。這麼美的一個女子,淡雅而優輕的氣息在她白嫩的臉上,那二顆墨黑的眼珠子像是會說話一般,明明是個絕色女子,一開口就叫他小弟的,她明明才十五六的光景啊!太小看他了,他指著她:「你明明小小年紀,還叫我小弟,我倒是不介意你叫我一聲風哥哥。」瀟灑地一展白扇,做足文人風雅之舉。
「風哥哥。」她訝然失笑:「是瘋子的瘋麼?不太好吧!我不用去看大夫我還很正常。」她不是瘋女人。這個瘋姓少年真是好玩,他會給她逼成真瘋的。
她話裡的笑意,讓他吼起來:「不是那個瘋,是微風的風。」一聽她的話,他就知道她沒有想到什麼好的地方去。
「哦。」她淡淡地應著,繡帕拭著汗珠,要下雨,天總是悶熱得很,一個人看雨倒是無趣,這個少年倒是可以解悶兒:「你年紀多大了,我叫你哥哥不妥吧!我又不認識你,我娘也沒有生你,為什麼要我叫你哥哥呢?」
「你,你這個笨女人,剛才我還欣賞著你來呢?真是不解風情。」他惱怒地用力瞪她,彷彿他瞪著她,她就能明白,然後乖順地依著他一樣:「我十八了,你這姑娘家,小小樣就這樣牙尖嘴利的,小心嫁不出去。」
「十八,小鬼,來叫聲姐姐,我都二十二了。」嫁不出去也不會嫁你,他的眼中分明有著莫名奇妙的光,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啊,老女人。」他叫了出聲。
不會吧,二十二好老嗎?他什麼表情啊!這裡是早婚,可是他沒必要那樣吧!晚歌不悅地看著他:「你有什麼意見嗎?小弟。」她青春年華一枝花的,竟然說她是老女人,這小子是欠教訓了,女人最在意的無非是年齡了,她有著二十二歲的思想,十六歲的身子不行啊。
他一手指著她:「騙人?」
「你我素不相識,騙你作什麼?當我閒著沒事做嗎?」她有點心虛,她是閒著沒事做,還故意誤導他,他眉目中有著尊貴,必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吧,幸好沒有什麼惡習,要不讓人揍她一頓或是搶回家裡她也沒得說,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啊,而她的思想總是現代的,有時還忘了古代很多當街搶人的習性了。
他搖搖頭:「罷罷罷,好男不與女人一般見識,何況我十四是風流年少,胸襟寬廣。」
天啊,這樣自吹自擂的人都有,必是讓人吹捧習慣了。
雨像是鋪天蓋地而來,吹捲著這碧綠的山色,幸好她先上來了,要不必會淋了一身濕透,這亭子是在最高處,下面還有著幾座小享,有些來不及回去的,都往享下去避雨了,一山的青翠,瀟瀟的雨聲,她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地說:「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楚向風怔怔然的看著她:「你這詩倒是有些大氣,也有些淒清孤寂。」
她回過神來一看他:「哦,你也知道啊,這是李商隱的夜雨寄北之詩,我比較喜歡句中的那四個字。」
「是巴山夜雨對嗎?」他衝他笑笑。
「對。」她也笑了:「對奕而談,聽窗外雨聲,卻也是一種清雅之事。」真是難得了,他居然也猜到,對他,她有些另眼相看起來,這少年並不是那般的膚淺。
「你笑起來真好看。」他發自內心地說:「我怎麼都不會相信你是個老女人的事。」
天啊,他還在那裡打轉轉,向晚歌笑得更歡了:「美人啊,笑起來倒是好看。」連她也喜歡這副相貌呢!
「你倒是不摭掩。」他笑著,坐在她的旁邊,一臉的興味:「我最近在學些書法,你會嗎?」
書法:「當然會了。」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字誰不會寫,她寫的是她自個的風格,不用大家來認同,因為也上不了什麼檯面。自小,她的毛筆字就不行,可是她看到別的人,大筆一揮就能寫來那豪氣萬千的大字,當真是佩服了,學了下,字沒學到,那架勢倒是學了個八分。
他眼裡露著驚喜:「真的啊,那你可真要教教我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怎麼向我大哥交差了,你不知道,他管我管得可嚴了。」
她當然不知道了,這個單純的少年風,幸好她不是玩仙人跳的,要不,他家有多少祖產都能哄說出來吧!他要學啊,就學吧!她促狹地說:「你要叫我姐姐,我才願意教你。」想必這純風子,是因為躲他哥哥特意跑到最頂頂的亭子上來念詩吧!有心,無論是陋室還是金屋都能學到的,這無關於地方。
他有些不甘情願,但是卻更想學到多一些,她真是太新奇了,讓他想知道得更多,為難地,還是喊了一聲:「姐姐。」心裡卻咕噥著,她是不是騙他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老女人,還是美麗的女人不容易老,回頭,他問問府裡的嬤嬤。
興致勃勃地,他從一個盒裡取出筆墨紙硯,放在享子的平台上:「姐姐快來教我。」將手中的筆塞給她。
向晚歌哭笑不得地看著手裡的紫金狼毫筆,這人必平是出身不凡了,他還真是要她教啊,太心急了些吧!「我真要我教。」她小心地問。
「當然了,姐姐。」他急急地拉起她:「姐姐的詩不錯,字必也是一絕,我倒是可以拿去炫耀一下讓他們開開眼界。」
開眼界,不會吧,那麼更不能寫得太清楚了些,草書,狂書,就是草得看不清的,這個啊,不用特別了,她大筆一揮就可以了,即然推辭不得,她就寫寫了,說不定她的草書在這裡還能獨樹一幟。
將那白紙鋪好,想了想,沾起墨汁就揮下:
飄蕩的人未眠
醒在寂靜的夜半陌生旅店
誰來陪用這滿載過多記憶的疲倦
重複著思念
無聊的下雨天
這是周傳雄的新歌溺水三千,她很喜歡那歌詞,今兒個就讓這小帥哥開開眼界吧!吸足一口氣,十分有氣勢的寫著。
那十四皇子大氣也不敢出,還邊讚道:「好有氣勢啊。」
天啊,還真的讓他別眼相看啊,她更是有興致了,邊寫邊唱,最後,大氣凜然地收筆,學著電視中的人物,將那筆往外面一拋。引來十四皇子的哀叫:「我的紫金筆,是我皇,我哥哥給的啊。」
啊不會吧,看他一臉哭相的,這個筆很值錢嗎?可是已葬身在這叢林的某個地方了,她是不可能去撿的,誰知道扔那裡去了,只能安慰下他了:「沒關係,你再買一支一樣的,不就好了。」她倒是覺得那扔筆很有氣勢,像是大詩人一樣。
他的衣著看起來很有錢,不會連支筆也買不起吧,她給他寫字,她也沒有要潤筆費之類的啊,呵,說實話,她也不敢收。這草成一團,要找出幾個字還真是費力來著,他眼光估計有問題,這樣的也叫好。
他哭喪著臉,有些哀怨卻沒有責怪她:「也只能如此了,但願這事不會捅了出來。」
「一支筆而已,難過什麼,一點男兒氣概也沒有。」真是好笑,看看外面,雨已經小了很多了,細細地風更著雨,十分的宜人而涼爽。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筆,對我很重要的。」皇上哥哥會饒不了他的,讓她大筆一揮,順手一扔就不見了,可是他竟然不忍罵她或是說重話。
亭子下面,竟然由遠而近,有人叫著她的名字,晚歌傾身出去,細細的雨下,他的哥哥正冒著雨在叫:「晚兒,晚兒。」天啊,他竟然尋到這來了,必定是找了不少地方吧!她一回頭:「我要走了,你自個慢慢欣賞吧,至於那筆,你要是有空,還是可以尋回來的,也沒多大的地方,飛不出這月城,不是嗎?」
提起裙擺冒著細雨一手扶著那碧玉竹扶手下去:「哥哥,我在這。」
「唉。」十四皇子楚向風叫著:「你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啊?明天還來這嗎?唉,你說話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來,明天這個時候,我在這兒等你。」
又一陣撲撲的雨聲,將他的聲音給淹沒,他抓起那差點給風吹走的字,心裡樂了,笑出聲:「這連我也看不懂的東西,看皇兄還為不為難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