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痛苦,那樣的淒涼,佈滿皺褶的臉上血漬斑斑,眼睛緊緊的閉著,一頭雪白的髮絲凌亂的垂下,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不知是死是活。
畫面突然放遠,老婦的身子全部顯露出來,原來是軟軟的掛在一根巨大的木柱上,像一隻破碎了的風箏似的,正雖著風向微微的蕩來蕩去。
心裡莫名的痛,俊眉微蹙,藍道完全不明白,這是誰,拿憶鏡給他的人,又是什麼意思?
也許,也許是老婦臉上的神情太過淒慘了些,所以自己才會有那樣的感覺吧。
沉思了片刻,收起鏡子,藍道還是回到了沁心宮門口。
不能讓其他的事擾了自己的心智,他告訴自己。
再堅持幾天,也許,幕斯王子就回來了。
輪見到他又回來了,自然高興得很。
擺擺手:「換班了啊。」
也不等藍道答話,咻的一閃身,走人了。
嘻嘻,跟小彩說好了,今天要送她最愛吃的去給她呢,可不能遲到了。
愣了一秒,藍道無奈的對著輪離去的方向搖搖頭,苦笑,慢慢的踏上沁心宮門口的台階。
透過水晶門往裡看,看到冬眠中的亞克王和小唯王后依然如初,那麼寧靜淡定的守候。
愛,也許就是這樣子的吧。
藍道的嘴角,突然就勾起了一絲笑。
他想起了昨晚,在阿達米若山上吵架的那兩個人。
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一陣緩慢沉重的腳步聲,腳步聲漸近,一下下敲在心上。
沒有回頭,藍道就隱隱知道那是誰了。
他對銀蛇國的法老們一直都瞭如指掌,只是現在,他卻真希望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可是——
「藍道……!」菲利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呃,想走,但已經來不極了,自昨晚阿達米若山那一相認後,現在在看對方,難勉尷尬。
一時間,藍道默不作聲的僵著背,也不轉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菲利長長的歎息聲響起:「藍道,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現在來,只是想跟你談一談公事而已。」
「哦,那你說吧。」還是不轉身,話罷,乾咳了兩聲。
他不是被打擾啦,其實,他比他們還無法去面對。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今已經成了千年老妖,再說了既然從來沒有得到過,又怎麼會有失而復得的喜悅呢。
對於藍道來說,自小心裡就沒有親情的概念,現在想要去勉強,他著實應付不了。
只是……只是再給他一些時間吧。
身後,菲利頓了頓,似乎有打開紙張的響聲。
一會兒,開始用例行公事的平板聲音念起來:「深銀蛇國之萬年,世代倡平,如今又是百年,千魔相聚……!」
「停,別念了。」藍道突然抬手示意菲利,劍眉微皺,頭痛,他怎麼給忘了,銀蛇國每百年一次的盛大祝國會再過幾天就要到了,可是現在,幕斯王子還未回來,老王亞克又處於冬眠之中,真是難辦。
「藍道,你現在是國師,這事只能由你來決定了,你說,辦嗎?」菲利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辦嗎?如果不辦,那些魔王們還以為銀蛇國出什麼大事了,那不更是火上澆油,給一些機心不良的人要機可稱嗎?
藍道咬咬牙,他突然很想賭上一把,也許到時候幕斯王了趕回來了也說不定,如果不行的話……
「辦吧。」他緩緩的轉身從台階上走下去,心裡想著國事,竟然也能從容面對眼前這個人了。
「辦的話,還像以往一樣發請柬給各國魔王嗎?」菲利問。
「當然一樣發,少了誰都不行。」
「可是……!」
「如果不辦,外界對我們的揣測會更深,別忘了,黑龍簇和其他國都對我們這塊風水寶地虎視眈眈啊!」
「但是到時候如果幕斯王子還趕不回來主持大局,那……?」
「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放手一搏,否則我敢斷更,過了宴會時期,那些魔王們便會一撥撥自動上門來找麻煩,到時候……也一樣的躲不掉的。」藍道新綠的眼睛微微一瞇,他始終相信,幕斯王子一定能做到的。
「好,既然這樣,我這就去發請柬。」菲利頗有意味的看了沉思中的藍道一眼,轉身,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面對自己的兒子,他何嘗不難堪,想當初自己對外聲稱藍道是被撿到開始,便沒有敢真正的和自己的親兒子親近過,就算想看,也只敢遠遠觀望。
只因為,那條銀蛇國和黑龍不可有情感糾葛的魔令。
可是為了守魔令,他傷了姬的心,也不敢和兒子相認。
回頭看看走過的這千年,除了遺憾和難堪,他還有什麼?
在空中稍做盤旋,看著沁心宮前仍然緊蹙眉頭的藍道,那修長挺撥的身姿,那英俊出眾的眉眼……
但終久,還是相認了不是嗎?
菲利淡淡一笑,離開了。
此時,雪國。
大雪紛飛,偏地潔白。
沒有顏色,曾經的純潔無暇,在這裡,卻是那樣的空虛無力。
正如高高坐在冰峰上的少年,看夠了,也看盡了,心……也早在萬年前就枯死了。
要不是小蟲……小蟲一直陪著他的話,他恐怕早成魔界第一個有神經病的魔王了。
「唉!」雪神長長的歎息一聲,白色的眉頭緊蹙:「你說小蟲,我對那幾個人,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小蟲輕輕的動了下觸手,想了想:「好像是哦。」
發出的聲音,竟然如三歲孩女童一般稚嫩可愛。
「那怎麼辦,萬一他們生氣了,以後都不和我說話了怎麼辦?」雪王急了,臉上早已沒有了那份王者的威嚴神情。
「我想不會吧,他們要是不和你說話,那就……那就把他們一直關著,別讓他們走。」小蟲出主意。
話罷,頭頂上就挨了雪神一巴掌:「笨呀你,他們不說話,關著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和這些雪,這些冰一樣,有意思嗎?」
「呃!那你說,要怎麼辦嗎?」小蟲被敲得直翻白眼。要和人家生孩子的話也是你說的,嚇人也是你嚇的,關我什麼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