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之語氣強硬:「她回家一樣可以養傷。我已經請了最好的康復醫生為她治療。」
盛夏挑眉微笑:「請問,您是他什麼人?」
「回家」二字說的那麼響亮,盛夏還問他和我的關係,明顯就是對牧神之的無視,不對,是挑釁!敢和牧神之對著干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住院檢查的時候只覺得這醫生態度認真,儀表堂堂,什麼時候都沒脾氣似的,想不到這麼溫吞的人,拿起架子這麼有氣勢!
牧神之嘴唇的線條繃緊:「我是她未婚夫!」
盛夏一臉的不相信:「你是她未婚夫怎麼現在才來?她被人打臉的時候你在哪兒?不是因為你,她會被人從樓梯上推下去嗎?你來了之後她的傷勢比入院前還重。你所說的『最好』的康復治療,無法讓人信服。」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一個小醫生,打抱不平也犯不著和牧神之作對啊!
想起蘇娜娜走之前說的「等會有人照顧她」我恍然,原來蘇娜娜沒開玩笑,給我介紹的男朋友是盛夏,一見牧神之緩緩揚起的唇角,我心下一歎,壞了,一旦他笑得無波無瀾,就是真怒了,這醫生恐怕要遭殃。
牧神之身著煙灰色西服、銀灰領帶,銀黑腕表,線條筆挺地往那一站,就有股凝重冰冷的威脅意味,聲音卻優雅得平和,怎麼聽怎麼可怖:「盛醫生來協和幾年了?」
我暗暗為盛夏捏了一把汗,他倒和事不關己一樣,還在那不知死活地微笑:「實習四個月。S大骨科,一年前拿到心理學博士學位。我和邵秉函是朋友。」
牧神之很快反應過來,眉毛一挑:「威脅我?」
「我沒這個習慣。我只是想告訴您,醫院有醫院的制度。當然您也可以打電話給院長。我在解放路有一私家診所,醫療設備不錯。當時邵二沒少出錢出力。傅小姐要是住過去,我和他可以給她更好的治療和照顧。」
牧神之許久不出聲,忽然笑著啪啪拍了兩聲巴掌:「很好!很好!」
盛夏視若無睹地走到病床前,看我扭了扭身子,柔聲詢問:「不舒服嗎?」
「嗯,一個姿勢躺久了,屁股疼。」
既然能有人和牧神之作對,我為何不向組織靠攏?
我套近乎一般,語調溫柔:「你和燒餅是同學?那你不要把我受傷的事告訴他!」
「為什麼?」他濃濃的眉毛微微一挑。
那笑容像浮雲一樣印在我眼中,我就覺得,真是人如其名,他整個人就像盛夏裡枝頭最濃郁的樹葉,蔥蔥的綠意閃爍著細細碎碎的陽光。
「我可不想他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住我隔壁當病友,吵死了。」我若有所指地瞄一眼牧神之。
盛夏也側眸望過去,淺笑:「放心,我不會讓他知道的。」說著把被子退到床根,幫我翻了個身,「這樣趴著感覺好點了嗎?」
「嗯。為什麼幫我保密?」
「因為蘇娜娜把你介紹給我當女朋友了。我也怕吵啊。」他眼睛彎彎地瞇著笑,眼角眉梢都帶著融融的氣息。
這人!真夠直接的!
牧神之還站在一邊,他在那站好久了,一句話不說就死死瞪著盛夏,整個人要著起火一樣。
盛夏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看了一下表,提醒牧神之:「牧先生要是陪護,請現在辦手續。再過一個小時下班,辦起來會麻煩一點。」
牧神之不理他,呼地拉開門,吩咐小韓時,聲音近乎咆哮:「去辦陪護手續,中藥帶回去給惠子,燉豬腰湯,放點糖,夫人怕苦。」
「牧先生,傅小蜜血壓偏高。不宜吃動物內臟。」盛夏保持著慣有的微笑。
牧神之臉色又紅轉白,「啪」地摔上門,差點把小韓的鼻子打到,隔著門吼:「快去!」
這盛夏真不一般,把牧神之氣成這樣!我決定參與進去,再加一把火。
我沖盛夏勾勾手指,他「咦」了一聲,俯身把耳朵湊近,我用牧神之足夠聽見的音量悄悄說:「盛醫生,你就是我的偶像!」
牧神之犀利的眼神迅速直射過來,笑得陰冷:「你長本事了,傅小蜜!」
我不是吃素的,正面刺激你不行,我可以找別的方法!
盛夏抿唇淺笑:「喊我盛夏就好了。你的手機在包裡?」
「嗯。」我點點頭。
他從櫃面上拿過我的包,打開前禮貌的問:「可以嗎?」
「可以。」
他取出手機,手指在按鍵上輸入號碼:「這是我的電話。盛夏的夏,盛夏的盛。和燒餅的手機號的尾數一樣。523,你生日,應該很好記吧。」
「你好像對我很瞭解。」都知道我是數字白癡,「為什麼說我血壓高?「
「燒餅常說起你。經常流鼻血大致是兩種情況,不是鼻粘膜太薄,就是血壓略高。你總熬夜,還很愛上火。」
「哇,你真神了!」和邵秉函那混學位的人果然不一樣,「那你給我看看,我還有什麼病!」
「頭一次見人給自己找病還這麼樂呵。」
「一見你我就樂呵唄。」
盛夏捏著我的手,四指拖著我的手指,拇指微微翹起弧,一個個撥著我指甲蓋看,眼神專注地點點頭:「你得補補氣血了,指甲上一點月白都沒有,嗯,拇指上有,一點點,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