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如玉走了,在她家住了一個月後,帶著墨思走的;歡聲笑語的院子因為少了墨思倒也清淨了不少。她應該高興的,少了那個小冤家時不時地闖禍,天天得為他提心吊膽;如今這闖禍精走了,她不是該高興嗎?
雖然,她沒有告訴墨思,上官如玉才是他貨真價實的爹爹;但明眼人只要看到他們一大一小的樣子,不難懷疑他倆的父子關係;所以,即使墨思跟著上官如玉去芙蓉國了,她還是寬慰不少的。這孩子缺了四年的父愛,該是與他父親、祖母等親人共度些時候了;也許還能見到她的父王,即墨思的外祖父。
上官如玉與墨思是被蘇墨給氣走的,三人同屋,使得屋內天天籠罩著低氣壓;小人兒常常敵意地看著蘇墨,少不了搞些惡作劇;結果,她一站出來維護那個冷清的男子,這小P孩就生氣,愈發與上官如玉走得近了。
後來,見自個常常維護的是蘇墨,這小人兒索性在上官如玉提出辭行時,嚷著要跟去。她想也不想地點頭同意。
小青說,她這一點頭,就把生養了四年的小人兒給賣了,而且還賣的乾脆利落。為此事,這個小冤家也生了好大的悶氣,最後還是被上官如玉哄著走的。
臨行前,除了囑咐一些照顧小孩的注意事項,她還修書一封,讓上官如玉到了芙蓉國才可以拆開。如此,她放心了,算是自己徹底任性一回吧。在墨思他們走後的三天,她就收拾細軟,辭別麻婆等熟識後,與小青、蘇墨搬離了邊疆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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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國,嶺南鎮。
南海國的風土人情與龍軒國大同小異,它就在龍軒國的最南端,與龍軒國一水之隔,而且,它是龍軒國的附屬國;只除了這裡的氣候一年內分為乾濕兩季,而這兒的作物則是一年三季。
南海國四面靠海,乃海中的一座大島嶼,而且聽當地土著居民說,雪對於這裡的人來說,是個稀罕物。
君莫笑等人安定下來時,時間的年輪又在樹幹上輾轉過了一圈。
配合著巫醫的治療,蘇墨的症狀已明顯好轉;為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他們在嶺南鎮的西邊開設了一個小書院,而蘇墨則專門負責傳授孩子們有關龍軒國的文字。
學費收得很低,主要是收取孩子們在書院的生活費、書本費;若是遇到家裡困難的孩子,也是可以通融的,就讓孩子們做些打掃衛生等輕便的工作以抵押他們的學雜費。
剛開始的頭一個學期,孩子們來的少,而且主要是鎮上的孩子,還大多走讀;漸漸地,他們仨越來越忙了,君莫笑主要負責孩子們的膳食,而小青則忙著洗衣、買菜等雜事;後來,人手實在不夠,只得再請了幾個雜役。
所有的都在變化,唯一沒變的就是他們仨的關係。蘇墨總是疏離而有禮地尊稱她為君夫人,這個清冷的男子,只有面對他的學生時,他的渾身才會散發出陣陣暖意。為此,她氣得天天不願理他,甚至,倒羨慕起他的學生來了。
看著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每晚改作業、備課案至深夜才熄燈睡覺,她又心疼了。哎,糾結,只得囑咐小青多多看顧他。
「君夫人早——」
「君夫人早上好——」
下了早課,蘇墨帶著孩子們進入食堂就餐;孩子們與蘇墨一樣,都尊稱她為君夫人;蘇墨冷清的眸子劃過一抹暖意,只是她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去注意;此刻的君莫笑正忙著與大家一起佈置膳食。
每頓的飯點,也是君莫笑最忙的時候,只有等所有學生就餐後, 她才可以稍稍歇息。
或許是太忙,沖淡了她對墨思那個小人兒的思念,也或許是身邊的孩子們,讓她覺得墨思仿若就在她的身邊;因此,為學生們服務,雖然有時忙的焦頭爛額,但她樂在其中。
倒是苦了蘇墨與小青,跟著她,沒一日輕鬆。孩子們的授課,全依賴於蘇墨,本想再請幾個夫子,卻被蘇墨拒絕了,只因入不敷出呀;好在鎮上的那些個鄉紳偶爾資助一下他們這個小書院,要不然真的難以為繼。
「你也用餐吧——」等所有學生都在就餐,蘇墨端著食盤走近她。
「不了,你們先用——」君莫笑看了看沙漏,說完就轉入廚房;走動時帶動的風揚起她的墨發,輕柔拂過他的臉,帶來絲絲的癢,似貓爪在心中撓啊撓,這一刻,他平靜的心湖竟泛起了漣漪,一圈一圈,蕩漾了開去。
他坐於餐桌,邊用餐,邊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周邊孩子們的喧鬧完全被他忽視了,眼中只有那個嬌小而忙碌的身影。他不知道她為何對他這麼好,除了猜到彼此以前是熟識的。
來南海國後,她的容顏終於不再醜陋,那一刻,他才知道從前的她,都是易容與之相見的,不僅瞞過了他,也瞞過了上官如玉。只是現在的她,與他說話越來越少了,她除了為孩子們忙碌,也要與外界的人周旋。
她的美,明淨而柔和,似秋月般,不炫麗,卻別有風味。若不是知道她有一個五歲的孩兒,他也會以為她還是個少女:肌膚水潤白皙,墨發柔順修長,五官清秀動人,身材窈窕有致。
「夫人,王員外來了——」小青走了進來,笑向君莫笑。
「好,我這就去——」君莫笑脫了圍裙,急急走了,餘下小青看顧著廚房。
「子淵,你來了——」見到來人正候在食堂門外,君莫笑的笑容愈發燦爛,連聲音都夾著股子愉快。這話落在蘇墨耳中,卻是分外刺耳,他的劍眉不覺間已蹙起,手中的筷子猛地握緊。
「來看看你,走,看我給你帶什麼了——」王子淵寵溺地看著她走近,直接拉著她的手就朝前走去。
她掙了掙,他反而握得更緊,她暗歎了歎氣,只得作罷;為這個書院,子淵沒少操心、出力。
王子淵是從龍軒國過來的商人,後來在這裡成家立業,只是妻子在婚後的第二年感染惡疾,駕鶴歸去後餘下他孤身一人。本想再回龍軒國的,奈何他的生意在此反而比在龍軒國更有市場,所以,他才一直居住於此。
剛來這裡的時候,多虧了他的照料,他們才可以順利辦起這個小書院,讓她覺得自己活得有價值。
她由著他牽著,漸行漸遠,卻忽略了背後一雙正冷冷盯視著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