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墨如君   第四卷 第七章 再見如玉
    進怡蘭殿,問候過蘭妃娘娘,陪她閒聊了一會家常,君莫笑就退了出來,想著多日未見太子龍軒銘,於是,直奔東宮。

    沿著湖岸,她緩緩而行,岸邊青青的拂柳,隨風搖晃著,似美人的腰肢,柔弱生姿。

    不喜侍女追隨左右,龍軒王也就隨著她,知她生長在民間,自由慣了的,也就對她沒有過多要求,只不過想見她時,她得隨侍他左右就是了。只這點,不知羨煞多少宮內外的女子。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1] 」一人走,望著湖煙渺渺,她輕吟出口。

    自上次見蘇墨,又過了好些天了。她忍不住低頭興歎。

    世間,為情一字最是害人。輕則輾轉反側、茶飯不香,重則相思入骨,伊人日漸憔悴;「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2]」

    她低垂著頭,一步一歎,似想把心間的苦悶紛紛吐出;視線,一直落在腳面;腳蹬花盤底,繡鞋上的兩個紅纓子也跟著一晃一晃的,煞是好看;可她走路格外小心,只因平素穿慣了平底繡花鞋,在宮內卻得穿這個,分外不習慣。她不滿地嘟著嘴,抬眼望了一下長長的堤岸。

    「小心——」一個焦急而熟悉的聲音響起,她還沒反應過來,腳一崴,人就朝湖邊摔去。一個藍色身影如疾風暴雨般過來,摟著她,在空中一旋,穩穩落地。她的一顆心終於落回左胸的上側。

    「怎的如此不小心?」似嗔似怒,來人盯視著她。

    「上,上官大哥——」君莫笑詫異,下一秒,如觸電般,彈離了開去;腳下的痛,愈加清晰,她緊緊抿著唇,死咬著貝齒,不願發出痛呼。

    上官如玉不悅地掃了她一眼,蹲身,不由分說地把她扯在自己的身上,一手禁錮著掙扎的她,一手,利落地脫下她的鞋襪。

    「嘶——」她痛呼。

    上官如玉的眉蹙成一團,看著她的腳踝,道:「走,得拿冰塊敷一下——」話未落,拎著她的鞋子,他已經抱著她朝她的宮殿走去。

    「上官大哥——」她羞紅了臉,只得把自個埋在他的胸膛,以躲避路人好奇的眼光。

    「你也會害怕?」上官如玉微微一笑,胸膛的輕輕震動,更讓懷中的她感到不自在。

    忍著翻眼的衝動,忍著尷尬,她一聲不吭。

    「呵,多日不見,莫笑何時轉性了?」上官如玉溫潤的臉上泛出暖人的光澤,忽略心底的晦澀,他笑道:「莫笑,莫要忘了,我如今還頂著你未婚夫的頭銜呢——」

    君莫笑更是惱怒,卻也無話可說,他的頭銜,也是拜她自個所賜,哎,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今日怎麼進宮了?」君莫笑趕緊轉移話題。

    「芙蓉王過兩日就到這京城了,作為芙蓉國的使者,我當然要進宮與龍軒王打聲招呼,怎麼說,我也將成為他的乘龍快婿——」上官如玉淡淡掃了她一眼,依舊急行。

    「蘇墨他——」不等她說完,就聽見侍女的驚呼,「公主——」

    她歎了歎氣,只得道:「沒事,這是上官公子——」

    侍女一聽是公主的未婚夫,趕緊跪拜行禮,上官如玉卻道:「不用太客氣,趕緊找些冰塊來,還有毛巾——」  

    侍女這才注意到君莫笑的一腳未穿鞋子,於是匆匆跑了進去。

    上官如玉抱著她,直奔她的寢室,她愈加不好意思。

    他溫柔地把她放下,等她坐好,他依然蹲在她的身下,看著傷處,蹙著眉道:「這幾日,不要到處跑,好生歇著——」

    她點頭,突地擔心道:「你不怕我父王降罪麼?」私入她的寢殿,龍軒王不怪罪才怪!

    「你擔心我?」上官如玉抬眼,仰視著她,雙眸閃亮。

    「你若受罪,都因我而生,我能不擔心麼?」君莫笑峨眉輕蹙。

    上官如玉低頭,掩飾眼底的晦澀,良久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公主——」侍女的呼喚,及時解了彼此的尷尬。

    「拿過來——」上官如玉的手輕柔地托著她的玉足,拿過侍女端著的冰塊,用毛巾細心地包好。

    等弄好後,上官如玉又細細吩咐了注意的事項,這才與她告別,大踏步地走了。

    侍女怔怔地看著自家主子:「公主,駙馬爺對你真好——」

    沒想到惹來的卻是君莫笑惱怒的白眼,侍女只得訕訕地住口,一聲不吭地退離了開去。

    註:[1] 李清照,《一剪梅》

    [2]《蟾宮曲·春情》(元 徐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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