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府,百花似乎一夜之間凋零乾淨,只餘光禿禿的枝葉。
大年初一的清晨,本該喜氣洋洋;此刻的辰府,卻彷彿剛進入寒冬臘月,遠遠就聽見侍女討饒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猶如蚊鳴。
「主,主子,我,我,錯了——我,我,再也,不,不敢,了——」杖擊了三十大板,冰冷的石板上,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軀體。
「繼續打——」龍軒辰眉都不皺,溫和地下著命令;平靜的臉上,卻讓人更加冷寒。
梅影不忍地看著,求救般看著自己的主子,等來的卻是他的警告。沒想到只因侍女在打掃房間時一個不小心,把君莫笑所住房間的花瓶弄裂了一條縫,主子竟然一大早就杖擊了侍女。
他冷眼瞧了一會兒,甩了甩衣袖,翩然而去。
一條人命,在他身後漸漸逝去;一縷芳魂,不知所蹤。
「砰!」
「啪!」
龍軒辰的臥室中,反覆響著物體落地的聲音,或滾動,或破碎;他反手一甩,價值連城的珍寶在頃刻間就歸於粉末。(花某的聲音:還真是只許官人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
該死的,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我的身邊麼?他低咒。
角落裡,兩個婢女瑟瑟發抖地蹲在一起,惶恐地看著滿眼的碎片翻飛;腳步,不動聲色地挪移著,直至抵到了牆頭,再也不能退後。
一個時辰後,臥室歸於平靜;放眼望去,除了凌亂,就是破碎不堪。檀木雕花大床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躺在那裡,彷彿失去了生機。
婢女瑟瑟地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怔怔的;忽而看向對方,大眼瞪小眼,不知該不該離開,或者去查看這個一回來就暴怒的主子。
王宮裡的人,來了又走;這已經是第五撥了。
「梅影姑娘,三王還沒起來麼?」領頭的人問向龍軒辰的貼身侍女。
梅影搖頭。
「今日是祭拜祖廟的日子,三王忘記了麼?」領頭的皺著眉,繼續問道。
梅影繼續搖頭,聽婢女來報,他已經把自個反鎖在房間裡了,不吃不喝;她看向日頭,原來都已經晌午了。
「那我們先回去覆命吧,請梅影姑娘好好提醒,早些讓三王回宮——」領頭的輕歎著,這才領著大家匆匆而去。
「雪飄——」梅影看著那抹冷淡容顏,不禁輕喚道。
雪飄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坦然地看著梅影。
「雪飄,你告訴我,昨晚的家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梅影著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君公子,不是,莫笑怎麼沒跟三王一起回來?」
昨晚三王回來,那滿身的怒意硬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陪伴了主子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火氣。
昨日,她本想陪著雪飄一起去侍候;三王看了看懷中緊摟著的女子,臨行前,只帶上了雪飄,卻是讓她留下來看家,要她乖乖等他們回來。
她還記得他出發時那帶笑的眉眼,滿心滿心的笑意,還有……遮擋不住的絲絲幸福。
「莫笑出事了,對不對?」梅影忍著心中的苦澀,拋出心中的疑慮;仿若只要一碰到那個女子,她的主子就會失控。
雪飄冷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如今的『君公子』怕是已成為咱們龍軒國的公主了——」今日祭拜祖廟,估計也是龍軒王頒發昭示的時候。
「什麼?」梅影驚呼,難怪,難怪她的主子怒氣沖沖的回來!
主子對那個女子的心意,辰府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卻生生被那個女子狠狠踐踏在腳下,毫不留情。
「別癡心妄想了,幹好自己的本份——」雪飄冷言提醒,眼裡劃出一抹同情,畢竟兩人是一起長大的人。言罷,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梅影呆愣地站在原地,良久,嘴角劃出一股冷嘲;心中,卻是痛得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