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清晨,本是草長鶯飛,鳥語花香;可是,越往龍軒國西邊的邊境,則愈加荒涼;黃土漫漫,一望無際。
一輛馬車出了邊境,然後又疾馳了半個時辰,才緩緩停了下來;先是走下一個粗布蒙面男子,接著,一位金髮紫衫男子也被帶了下來。
「小弟,我就送你到這裡,以後,只能靠你自個了;若是不想掉腦袋,大哥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回來了,能走多遠就多遠吧。」蒙面男子邊整理「他」弄亂的衣衫與髮絲,邊說道。
蒙面男子弄好後,又返回馬車上,拿下一些包裹:「喏,這是應你的要求,我給你帶來的琴,還有你的玉笛;這個荷包裡裝著你的盤纏,省著點用;這是你的換洗衣物,都拿好了;以後,好自為之吧。」
君莫笑一一接過,回以笑臉:「謝謝大哥,望大哥一定要好好保重。」「他」的眼神清澈,神情平靜,眼底卻泛著濃濃的不捨與疑惑。
蒙面男子低歎一聲:「好走,一路保重。」說完,蒙面男子低垂著頭,掩飾眼中的不忍和不捨,頭也不回地駕車而去。
那日,自君莫笑喝了忘情水後醒來,「他」笑岑岑地看著他:「大哥,我們怎麼在這裡,娘親呢?」
當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特像多出了一個金髮黑眸的弟弟,可是「他」說話的神情真的很像心目中一直牽掛的那名佳人呀!不由地,他對「他」的態度也不那麼惡劣了。
於是,君莫笑自那起,一直對他很親近。
每次他送食物過去,「他」都歡呼雀躍地擁抱著他:「大哥,你怎麼現在才來,幹活是不是太辛苦?要不,讓我出去幫忙吧?我在這實在太無聊了。」
「大哥,咱們怎麼不在雷音寺?我記得娘親住在那裡的。」有一次,「他」疑惑地問著他,「大哥,我的七絃琴和玉笛呢,怎麼不在我身邊?」
聽到「雷音寺」三個字時,他怔了怔,卻也未曾多想;很多年後,他想起這事,頓覺後悔;可是,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吃。
「大哥,咱們是不是做錯了事,被娘親趕出家門了?」
「大哥,我頭好痛,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君莫笑緊緊揪著自己的腦袋,峨眉擰成了疙瘩,讓他忍不住抱著「他」,安慰道:「別想了,只要不想,就不會頭痛了。」
當時,抱著「他」的他,忽覺「他」身上散發著的氣息與心中那女子的如此之近,他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嬌小的「他」。
「大哥,你真厲害,真的呢,不想就不痛了!」君莫笑的笑臉燦爛至極。
他當時突然很想哭,從小孤兒的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需要、被人信任;若不是為了接濟兩個被遺棄的兒童,他也不想做這種害人的勾當;可他感謝老天,若君莫笑不是遇著他,恐怕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吧。
那麼嬌弱的身子,那麼清澈純真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心中對某人的牽掛,也讓他好想就這樣保護「他」,不讓那個帶面具的臭婆娘欺負了「他」。可是,若不應那個面具女子的要求,他又害怕哪日他一個不小心,反而害了君莫笑的性命。